他不說話,阮亦舟也就不說話,一邊看屏幕一邊一勺一勺地往嘴裏塞蛋糕。


    兩分鍾後,簡天瑞凝重地轉過頭,看到了一個空空如也的盒子底。


    他:「……」


    「我餓了。」阮亦舟道,然後補了一句,「謝謝。」


    「……不客氣。」


    簡天瑞看著他沾了一點巧克力漬的漂亮臉蛋,剛剛因為對方入戲的樣子而產生的陌生感一瞬間蕩然無存。


    他扯了張紙巾遞過去,然後頓了頓,開了口:


    「……還好。」


    還好阮亦舟已經簽了樂和。


    還好當初他沒事。


    要不然,這樣漂亮恣意的阮亦舟,可能永遠都不會在這個世界上出現了。


    這個念頭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出現的瞬間,簡天瑞心裏一酸。


    他怕阮亦舟看出異樣,又後悔剛剛說了那兩個字,眼見著阮亦舟還有些發愣,趕緊換了個話題:


    「你明天幾點做檢查?」


    「八點半。」阮亦舟頓了頓,「我……」


    「我陪你去。」


    簡天瑞站起身,不容置疑地打斷了他的話,然後接過了他手裏的空盒子,揉了揉他的頭髮,認認真真地道:「不管是什麽檢查,都要快點好起來,我還等著我們有一天能再合作呢,聽到沒?」


    阮亦舟怔了一怔,失笑。


    「好。」他道。


    *


    大約是趕了飛機又出了點意外的緣故,這天晚上,阮亦舟睡得不是很好。


    酒店的房間是標間,空氣裏隻有淡淡的清潔味道,他在床上翻來覆去了許久,好不容易睡著了,夢裏也全是碎片化的光怪陸離。


    一會兒是他跟簡天瑞被狗仔雙雙送上了熱一,tag是戀情公開。一會兒又是鬱溯打電話過來說兜不住了,你趕緊回來。他甚至夢到了自己在手術台上,醫生對他說手術很成功。


    我沒有要做手術啊。


    他聽到自己說。


    然後他有些茫然地走出醫院,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他突然就開始心慌,想開口叫他的名字,但是對方隻是冷漠地看著他,瓢潑大雨模糊了對方的神情,他什麽都看不到。


    這種心慌的感覺一直延續到他被敲門聲震醒,他睜開眼,心髒還在「砰砰」地跳,第一反應是看了眼放在枕邊的手機。


    ……還好。


    熱搜上沒有他跟簡天瑞公開戀情,鬱溯也沒給他發消息。


    「小舟,起了麽?」


    簡天瑞的聲音自門外傳來,阮亦舟閉了閉眼,換了身衣服,然後過去給他開了門。


    洗漱早餐完畢,簡天瑞叫了輛車,兩人一起去了醫院。


    「我經紀人跟我說了。」等叫號的時候,簡天瑞壓低了帽簷,坐在了他身邊,「昨晚上好像有團隊要買黑熱搜,但是被攔下來了,現在一切如常,她讓我們去機場前發張合照大方點營個業,小舟,你沒問題吧?」


    阮亦舟一頓。


    去機場前……


    那個時候檢查已經結束了。


    「好。」他頷首。


    「那行。」簡天瑞道,「你的病要是不方便透露,就說是預約的普通體檢就行,我就說我順便來玩一趟。」


    「其實也沒什麽不方便。」阮亦舟頓了頓,「……好。」


    「7號!」


    護士探了個頭,兩人同時一頓,阮亦舟站起身,簡天瑞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


    「我在外麵等你。」


    阮亦舟沖他笑了一笑,走進了門。


    體檢很順利。


    順利到不到一個小時,阮亦舟就從裏麵被放了出來,半個小時後,他就拿到了最先出的一批數據。


    「指標都好了很多。」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看著報告,開了口,「剩下的數據還是要等幾天,不過我估計,手術應該是沒問題,要先給你排上期麽?」


    阮亦舟頓了頓:「……不用。」


    穿著白大褂的人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行。」他道。


    阮亦舟謝過他,走出了門。


    簡天瑞抬起頭:「怎麽樣?」


    阮亦舟停頓了一秒。


    「很順利。」他道,「沒什麽問題。」


    「那就好。」簡天瑞鬆了口氣,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拉住了他的袖子,「走,吃好吃的去。」


    阮亦舟被他拉著往前走,隻是在出門上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看了看醫院不遠處的門口。


    天氣晴朗,那裏沒有雨,也沒有傘。


    少頃,他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任由簡天瑞拉著他上了車,駛向了預定的目的地。


    *


    阮亦舟沒想到的是,他的話就像是一句咒語,從他從醫院出門開始,一直到他們坐上飛機,一切都很順利。


    他們沒有遇到私生,也沒有遇到暴雨,甚至連坐的飛機都提前了十分鍾起飛。


    在起飛前,簡天瑞拉著他拍了八百張合照,仔細挑選之後按下了發送,評論區一片歡騰,除了「夢幻聯動」就是「啊啊啊嗑到了」,絲毫沒有奇怪的言論。


    他看著簡天瑞收起手機,想到了什麽,頓了頓:「你不怕她介意麽?」


    簡天瑞的臉色僵硬了一瞬。


    「你怎麽知道的。」他低聲道。


    阮亦舟失笑:「你背著我發消息的樣子太明顯了,我們又不是真情侶,除了是給她發消息,我想不出來還有什麽東西要這麽刻意地避著我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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