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舟洲瞳孔倏然放大,她都說了什麽呀,她心神不寧的端起酒盞,送至唇邊才發現裏麵是空的,又訕訕的放下,直囧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謝淮饒有興致的盯著她,順手撩起酒壺給她斟滿一杯,輕道:「慢點喝。」


    可惜這是句廢話,隻見對方端起酒盞就一飲而盡,他突然心疼,自責逗她太過了,趕緊夾一片牛肉放到她麵前的小碟裏,「吃片肉墊墊。」


    「嗯。」她悶悶的回了一聲,下一刻便伏在桌上睡著了,小臉沖外,雙唇微微嘟起,謝淮輕笑,酒量不行,酒品倒挺好,醉了也隻是睡覺。


    她眼睫輕闔,麵色緋紅,嬌艷的唇瓣上還沾著酒漬,艷色/欲滴,他看著那兩片誘人的紅唇,嗓子發癢,心中突然冒出一個邪惡的想法:


    她這紅唇算不算紅肉?吃了不知道身上會不會起紅疹。


    他從來都是敢想敢做的人...


    *


    翌日,清晨醒來時柳舟洲頭還有點暈,她扶著額頭問一旁伺候的碧桃,「昨夜殿下什麽時候走的?」


    碧桃掩嘴笑,「奴婢哪知道呀,殿下喚人的時候,您睡的正香,身上還披著殿下的外袍。」


    她輕輕的「唔」了一聲,料定自己應該沒有失態。


    其實昨晚她是故意把自己灌醉的,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謝淮,昨天他說的話,他的一舉一動還清晰落在她的腦海。


    相處那麽久,她怎會不知昨日他話裏的意思。


    她亦不是木頭,一個萬眾敬仰,端方自持的男子幫她,護她,引導她,要說她心裏沒一點漣漪,也不可能,隻是她知道她和他之間有天淵之別,她也不去肖想那登天的富貴,一直以來,她小心翼翼的捂著心口的那點漣漪,生怕激出水花。


    再者,謝淮是未來的天子,他心裏裝著家國天下,註定不會為兒女情長停留太久,現在不知是出於賞識,還是日久的情分,他對自己有那麽一點好感,等倆人手頭的一切塵埃落定,他們不再相幹,她埋首後宮書閣,他攬政前朝玉庭,也許他們會慢慢忘記彼此,過各自的人生。


    這樣是最好的吧,她輕嘆一聲。


    碧桃不知她為何無故嘆氣,隻是經昨晚一事,她伺候的更勤快了,「大人,福公公先前傳話,今日皇後在殿中宴請西戎使臣,要您早點過去呢,奴婢這就給你勻麵挽髻。」


    柳舟洲早就料到,貴妃昨日設宴,皇後定要找補回來,隻是沒想到這麽急,連喘口氣的時間都不給,希望皇後的宴席不要太盛,免得貴妃氣不過再辦一場,她倆若這樣來回拉鋸,累得可是他們這些無辜之人。


    可是,她一踏進福康宮,就知道這次是皇後贏了,她的場麵更大更鋪張就算了,今日皇帝也來了,而且早早就已經坐在殿中。


    大殿上首,帝後難得親密無間的坐在一起,悄聲商量什麽,皇後明顯是不樂意的表情,可是又架不住皇帝溫言細語,隻能在一旁別別扭扭的點頭。


    柳舟洲給帝後行禮請安後,坐在下席,後宮的嬪妃,皇子公主們陸續來到,很快偌大的殿廳已落座過半。


    柳舟洲正安靜的坐著,忽聽有人在喊她,她抬頭見邵陽公主正沖她招手,她輕輕的走到公主食案前,溫聲道:「公主叫微臣何事?」


    公主一把拉她坐在身後的食案上,「你躲那麽後幹什麽,與我礙著坐。」


    她看一眼邵陽公主身邊謝淮的食案,心裏微漾,神思不屬的坐下。


    經過昨晚,終是有什麽東西變了。


    邵陽公主急著和她分享昨天禦花園的事,「柳司籍你知道麽,太子哥哥太過分了,昨天在禦花園他和魯瑪公主...」


    話才起了個頭,就見謝淮走進大殿,邵陽立刻轉回頭,手指著他,「你你你...」


    謝淮聽到話音轉臉看向這邊,目光蜻蜓點水般在柳舟洲臉上掃過,她目光閃爍,沒有焦點。


    謝淮今日穿的是清爽的石青色祥紋錦袍,不知為何酷暑天卻配了高領中衣,雪白的交領將他脖頸大半護住,看著都熱得慌。


    皇帝和皇後看見太子都是笑嫣嫣的一張臉,他行禮後,還被拉著說了好一會話,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他顯然不適應這份親昵。


    見他興致缺缺,帝後放他回座,快步走到邵陽公主一旁的食案後,他撩袍坐下。


    柳舟洲正好坐在他的斜後方,就在他低頭的一瞬間,她看見他雪白衣領下的脖子——


    緋紅一片...


    起了疹子...


    難道是昨晚——


    他背著她吃牛肉了!


    第47章 舞舞


    謝淮剛坐定,邵陽公主就急不可耐的質問他,「太子哥哥,昨日魯瑪公主哭著離開了禦花園,聽說回殿後又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別人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可看清了,當時魯瑪拽著你的衣襟,你毫不留情的拂袖走了,她在後麵追你,你頭都不回。」


    謝淮轉臉看她,麵色不虞,「男女有別,身為女子隨便拽外男的衣袖,成何體統。」


    末了又狠睇她一眼,警告道:「你可不能那樣。」說完又掃了柳舟洲一眼,那意思很明顯:你也不能那樣。


    柳舟洲斂回目光,麵上端的八風不動,心裏卻笑出了聲,也不知道是誰昨日枉顧「男女有別」,在她的院子賴著不走。


    又聽邵陽公主打抱不平道:「魯瑪是邊塞女子,性情豪放是可以理解的,你也不能就那樣走掉啊,有什麽要緊的事讓你不能多留一會,哄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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