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幾個大媽身子頓了頓,舒柏羽眼中的笑意更甚,垂眸朝她們道:「家有悍妻,見笑了。」


    大媽們懨懨地離開,喬歆看著舒柏羽走近自己,她那雙桃花眼不禁瞪得圓圓的:「我幫你解圍,你還說我是悍妻?」


    雖然他們剛剛隔著一段距離,可她把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舒柏羽臉上的笑意不減:「那你能溫柔點嗎?」


    喬歆見他眸子裏藏著點兒狡黠,心知有詐。


    這裏有兩個攝像大哥在跟拍,兩台機器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錄著。


    她才不對他使溫柔,免得到時落在全國觀眾的眼裏,她的尷尬癌又要犯了。


    喬歆甩下一句「我不會」,隨即邁著步子進地裏拔蘿蔔了。


    舒柏羽望著她立在田地裏的背影,不氣也不惱,輕笑著搖頭。


    直到日暮西斜,他們拔了好多的蘿蔔。


    喬歆背著竹筐,一路走回邱爺爺家,心裏想著帶了這麽多蘿蔔回去,爺爺奶奶肯定很歡喜。


    所以她沒注意到,舒柏羽走在她的身後,默默地將她的蘿蔔放到自己的筐子裏,悄悄地減輕她身上的擔子。


    兩個跟拍的攝像大哥都秉持著職業精神,沒有說話,但他們都在這個過程中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於無聲處最動人。


    —


    剛回到邱家,喬歆就見到了這幾天很少碰麵的邱嬋。


    聽說她最近整天早出晚歸,去鎮裏的集市賣衣服。


    彼時她坐在院子裏,低頭望著地上裝滿一堆衣服的袋子,耷拉著腦袋,正思考著什麽。


    邱奶奶一見到喬歆和舒柏羽回來,趕緊迎了過來,笑著對他們說:「可以吃飯了。」


    「奶奶,我們今天拔了好多蘿蔔,今晚可以加菜!」


    「好嘞!」邱奶奶高興地回道。


    舒柏羽將滿筐的蘿蔔拿進室內,邱奶奶喊了坐在不遠處的邱嬋一起吃飯,卻見她滿麵愁容,邱奶奶臉上的笑容也凝滯了。


    她囁嚅道:「喬歆啊,你們是城裏人,見多識廣。小嬋最近去鎮裏賣衣服,你們能幫忙出出主意嗎?」


    邱嬋前年輟學了,她在縣城的服裝批發市場當過一段時間的幫工後,便想自己創業。


    她進了一批貨回澄西鎮賣衣服,但連續好幾天,她都招攬不到什麽生意,衣服賣不出去,隻能在這兒苦著一張臉。


    邱嬋睇了邱奶奶一眼,沒好脾氣地說:「奶奶,你就別費勁了。她能幫我出什麽主意,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嬌小姐。像他們這種有錢人,哪懂這些東西!」


    「小嬋,你別胡說八道。」邱奶奶看向喬歆,臉上帶著歉意,「不好意思啊,這孩子從小到大沒有爹娘在身邊,被我們寵壞了。」


    「你別提我爸!」邱嬋一聽她這麽說,立刻像個煤氣罐似的,炸了。


    她拎起那袋衣服,氣沖沖地跑回自己的房間。


    喬歆麵露惑色。


    邱奶奶嘆了一口氣,這才告訴她,邱嬋剛出生那會兒,她媽媽就難產死了,她爸爸也在她十五歲那年因故去世。


    想畢,喬歆安慰了邱奶奶幾句,帶她走進室內。


    一進屋,舒柏羽和邱爺爺早已坐在飯桌上,招呼他們吃飯。


    舒柏羽看了喬歆一眼,她朝他搖搖頭,示意無事,然後便說:「我去喊邱嬋出來吃飯。」


    她走到邱嬋的房門前,那扇門輕闔著,沒有完全關上。


    喬歆敲了敲門,逕自走了進去。


    「你來幹嘛?」邱嬋坐在床頭,語氣硬邦邦的。


    喬歆暗自想,這真是個倔丫頭。


    她環顧四周,隻見邱嬋床邊的桌上擺放著一堆衣服,有色彩斑斕的衣裙,也有黑白灰為主色調的褲型,品種還挺多樣。


    喬歆走上前,目光落在一件波浪袖的露肩襯衣上。


    這件衣服的縱橫紋路呈垂直交叉的形態。選擇這樣的衣料,使用過後不易變形。


    她的眸中流露出一絲讚許的目光,抬手摸了摸那件襯衣的麵料,順著布邊一路向下摩挲。


    布邊很整齊,料子本身的織法也很整齊。


    喬歆微微沉吟,旋即拿起那件衣服走到邱嬋房間的窗邊。


    有金色的陽光照耀進來,她將那件襯衣放在日光下,細細查看。


    邱嬋注意到她的舉動,皺了皺眉:「你在做什麽?」


    「看你的料子有多少線結,有沒有脫線的地方。」喬歆拿起襯衣輕輕一嗅,半晌點了點頭,「這件衣服沒有脫線的痕跡,也沒有化纖麵料的藥味,是個好料子。」


    她將襯衫放回桌上,慢條斯理地說:「你的眼光還不算太差。」


    「你懂布料?」邱嬋怔忡。


    話雖是疑問句,但語氣裏帶著肯定。


    畢竟,喬歆剛剛挑選服裝麵料的手法很專業,看起來就是個內行人。


    喬歆的目光瞥向桌上的衣服,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叩在桌麵上,對邱嬋說:「你這些衣服選用的麵料大多都是高支高密提花純棉織物。這種麵料比普通純棉耐用性能更好,也具備柔軟手感、吸濕性強的優點。」她頓了頓,「但就算你再會選麵料,你也做不成生意。」


    邱嬋氣急,胸腔裏湧起怒火:「你憑什麽這麽說?」


    她不服氣,明明自己在縣城裏努力地打工,認真地學習、了解到好多服裝知識才下定決心回鄉闖一番事業,可卻屢屢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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