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樂默默開著飛行器稍微遠離了一下他,發表一下身為普通人看法,「真可憐呢。」


    不過,為什麽她總是會遇見這種叼著盤子討食的喪家犬,安樂樂捂臉,雖然已經在飛機上睡過一覺了,但是她還是感覺好疲憊哦。


    紀德並沒有因為被孩子同情了而發怒,接著他聽見安樂樂那天真的聲音,用的依舊是他記憶中祖國的語言說。


    「前三個月,我想了很久都寫不出來能讓人笑出來的故事來。」安樂樂無奈地垂下肩膀,苦惱地撓了一下臉頰。


    這孩子的煩惱輕盈得像是苦惱如何驅趕飛到她手上的蝴蝶,柔軟天真的發言讓人不禁聯想到她所在的世界對她究竟是有多溫柔,才教會她用這般天真的視角來回報溫柔待她的世界。


    被安樂樂放倒的士兵陸續醒了過來,在紀德的命令下安靜地待在原地。大殿官嗷了一聲,讚賞地看了他們一眼,繼續趴在安樂樂的腿上當毛毯。


    「要聽我講故事嗎,各位。」安樂樂輕輕拍了一下手,承載她而來的飛機安靜地停泊在遠處,機場裏僅剩的燈光顯得那麽遙遠,仿佛在天的另一邊。


    「關於一位無法美麗地死去的戰士的……無趣故事。」


    【……


    到底誰是他的父親,誰是他的母親,又是誰照顧著他長大,這種事情已經記不清了。因為記錄這個故事的時候,已經是相比講述的現在,是久遠之前的事了,那些更久遠的事情都被碾成時光裏的粉末。像是書頁裏被蟲蛀掉的部分,不要去理會,心裏感覺更好些吧。


    和每個被時代洪流碾碎的人一樣,故事的主人公卷,有著和他同一時代的人相似的人生。


    因為戰爭而顛沛流離的幼年,苦澀卻帶著甜味的少年時期,終於明白了世界沒有義務給予自身甜味的青年時代。


    被時代塵埃淹沒的人,誰不是這樣呢?


    戰爭年代,物資總是優先提供給前線,終於到達入伍年齡的卷決定去參軍,吃飽肚子總比死去要好。


    死之前,他一定要吃飽。拿著入伍的錢終於飽餐一頓的卷這麽想。


    上戰場,開了第一槍,晚上吃的是豆子。


    被調入激戰前線,吃的是午餐肉,手上綁著繃帶也阻止不了卷狼吞虎咽的餓相。


    活著,殺人;餓了,吃飯。


    卷的人生被如此簡單地劃分,功勳、生命,不比一餐飯重要。他像野獸一般活著,如吃飯喝水般咀嚼著敵人的生命。


    然而卷加入的軍隊戰敗了,即便他們奮力抵抗,敵我懸殊的戰線很快就崩潰了。卷所在的部隊被敵軍包圍,不願意投降的他們依舊負隅頑抗。


    卷的戰友因為艱難的局勢,又或者是後方傳來上麵的人戰敗投降的消息,想要自殺。許久沒有進食,又飢又渴的卷,終於想起自己為什麽要參軍。


    他隻是單純的,想要活著罷了。


    ……


    】


    「於其想如何美麗地死去,不如想想如何美麗地活到最後*……這可真是讓人笑不出來的故事。」如同幽靈一般遊蕩在歐洲大陸上的他們,同樣是一群被戰爭吞食了人性的野獸。紀德宛若僵化的人偶轉動眼珠,抬眼看想要喚醒他們那顆死寂的心中,一直沉睡的人性的安樂樂。


    不要忘記自己是人這個事實。紀德揣度安樂樂想要通過故事告訴他們的事,他接著說道:「後麵的故事呢?」


    安樂樂又默默上升了飛行器的高度,對不起,她沒想好。她隻好說:「被喚起人性的卷,是要逃跑,還是投降,亦或者是選擇戰鬥——我還沒有看見他選擇什麽樣的未來。」


    「隻是我可以告訴你,他活下來了。」


    =====


    作者有話要說:


    =====


    *是銀時的話,這個常年在最想嫁榜單上排名靠前的男人xd


    稍微改了一下


    我們去歐洲耍嘛~文野裏異能世界大戰是英法德之間的混戰,雨果歌德莎士比亞什麽的都出來了,不去玩太可惜了233


    第77章


    確認過機場裏已經沒有無關人員在場了, 講故事拖延時間的安樂樂馬上翻臉不認人了,請他們束手就擒。「我聯絡到一位先生,把你們交給他不會有生命危險, 也可以得到公正的平反。」安樂樂用光腦通過搜索關鍵詞查到紀德帶領的異能流浪組織mimic。


    同時也知道了更為隱秘的部分。


    ……這個世界果然有哪裏出了錯吧。等到戰爭結束,紀德他們身上的案子平反的希望越發渺茫, 隻能當僱傭兵輾轉於歐洲各地。


    既然看見了, 就不能當做沒有看見。其實,她有點趕時間, 力求不鬧出大動靜地將mimic打包好, 安樂樂就要把他們送出去了。


    紀德就看著安樂樂自己上了他們運送軍火的貨機, 異能力窄門所看見的短暫未來中,他依舊無法擺脫控製。關鍵是安樂樂不殺人,他們也無法實現在戰鬥中死去的願望。


    安樂樂給他們下的是幫助睡眠的藥物, 她打個響指便是入睡的信號,可以隨著新陳代謝排出體外。她給他們重新當人的機會,是要退化成無知無覺混沌度日的野獸, 用廝殺來結束生命,還是作為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選擇無限可能的未來。


    ……


    被託付了一幫僱傭兵們的老先生摘下自己的眼睛擦了擦, 再一次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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