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這裏不好嗎?」


    「這裏太孤獨了。」


    「是嗎?我沒有孤獨的意識,我一直都在遊泳。」


    伊妮德嘆息,她摸了摸愛麗絲,入手光滑的手感,和她知道的那種孤獨又美麗的生靈十分相似。


    「那是什麽?」伊妮德看見網格天空中出現了一團紅色毛線球一樣的東西,一點點滾了下來,留下一條紅色的線,越滾越小。伊妮德情不自禁地朝它伸手,愛麗絲配合著向上遊。


    指尖碰到了隻剩下一根線的毛線,「茜茜?」她充滿希冀地呼喚著,本來已經沒有了動靜的紅色毛線一下子纏住了伊妮德手指,將她向上拉。


    伊妮德知道,她要回家了。海中的愛麗絲拍拍尾巴,再次唱起歌遠去。


    ……


    「咳、咳咳……」伊妮德由數據變為實體,她艱難地從轉化艙裏爬出來。


    「指、揮官@#¥」隻剩下破破爛爛紅色核心的伊西絲仿佛老化的機械磕磕絆絆地說,她漂浮在空氣中,像是一團紅色的棉絮。她的損傷很大,隻是依舊堅定地看著平安歸來的伊妮德。


    「啊,好久不見啊茜茜。」伊妮德爬出艙體,脫力般滑到了地上,伊西絲跟著降下了高度,這裏已經不是地下掩體了,她們在地麵上的科學研究院。周圍一地的機械殘害,看伊西絲驕傲的樣子,就是她幹的。


    「隻是2小時49分16秒沒有相見。」伊西絲強悍地拋去已經沒用了的程序,優先修復語言功能,因此和伊妮德順利通話。紅色棉絮看著又輕了不少。「提議,馬上呼叫醫療機器人,指揮官您看起來很不妙。」


    「對您的指控全部撤銷,請立即前往醫院治療。」不等伊妮德說同意,伊西絲就在催促醫療機器人了,還有正在趕來的中心醫院救護車。


    「茜茜你好多邏輯錯誤,怎麽既要機器人治療我,又要我馬上去醫院。」伊妮德調笑,紅色的長髮淩亂地落在她的臉側,她伸手別到耳後靠著轉化艙。


    「這個、這個。」伊西絲急的團團轉,她怎麽會有邏輯錯誤,「不是,不是……」慌亂之中,伊西絲甚至接通了一則通話。


    「哈哈,哈。」伊妮德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喘過氣來她對伊西絲伸出手,「茜茜,握住我的手,我找到了人類的未來。」


    「這個是?」分明是人類的手,可是伊西絲接收到了伊妮德想要傳遞過來的數據,關於虛數空間的知識,「我會保存好的。」


    「還有一件事。」


    「什麽?」


    破爛的紅色棉絮不自覺地又靠近了伊妮德,她覺得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暫時不能陪你去看玫瑰星雲了……放心,到了最後我們還是會重複的,在138億年後。」伊妮德手上捧著伊西絲的核心,眼角眉梢流露出溫柔的笑意,「我好高興呀,茜茜。」


    「嗯,為了什麽指揮官?」伊西絲沒由來地害怕起來,至於為什麽一個ai會有這樣的情緒,她也想不起來要追究了。


    「因為好多好多事情。」伊妮德嘴角彎起的弧度怎麽壓都壓不下去,比如關於她的父母的事另有隱情,又比如她活著從虛數空間裏出來,「比如出艙第一眼看見你。」


    「不論我的出生還是離去都有人注視著我……」我已然覺得滿足了。生命倒計時歸零。伊妮德的手漸漸垂下,不論伊西絲如何努力托起她的手,伊妮德閉上那雙綠色的眼睛,安靜得如同睡去。


    「請,請不要……這樣離我而去,指揮官……」係統運行仿佛遇到阻礙,無法正常地播放電子音。伊西絲在運營的圖像視野中看見伊妮德從指尖開始全身化作藍色的數據粒子,直到她嘴角噙著的溫柔笑意也消失不見。


    星際社會人工創造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智能型矽基生命發出了誕生以來的第一聲啼哭。


    一個時代還沒有落幕,新的時代便已開啟。


    】


    ……


    [我的眼淚不值錢啊!]


    [我就知道,春和老賊你沒有心!]


    [伊妮德,我剛剛在周年慶裏認識的星海玫瑰啊,你怎麽就忍心離開你愛的星辰大海嗚嗚嗚]


    ……


    伊妮德之歌大結局放出來之後,讀者們紛紛淚如雨下,尤其是因為聯動企劃認識伊妮德的人,才剛剛入坑,猝不及防就被春和景明捅了一刀。


    安樂樂自認為完美地將伊妮德升華,且讓自己的夢想永遠停留在最美的那一刻。馬不停蹄地回到祖國母親的懷抱才不是害怕被寄刀片,她隻是想回家了。


    回國的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辦理無成人陪伴兒童服務的安樂樂一個人下飛機。出口處早已等著幾位看著便知一身正氣的便衣,手裏舉著寫著安樂樂名字的接機牌。


    安樂樂拖著行李箱,歡脫地小跑過去,站到他們跟前把大殿官從航空箱裏抱出來,「你要抱一下它嗎?」


    齊言便看著跑到他跟前的十歲大的小姑娘費力地舉高了一隻掛著鈴鐺的大黑貓,「安…小朋友?不用了……」


    「是我,那哥哥你把大殿官脖子上的鈴鐺解開吧。」大殿官又長大了一點,安樂樂的手開始抖了。


    齊言看她舉著辛苦,於是接過大黑貓解鈴鐺,剛想說先去安排好的地方住下,他便聽見安樂樂說。「你看一下鈴鐺的舌頭。」


    透過鈴鐺口,齊言看見充當舌頭的是晶片樣子的東西。他的瞳孔猛地一縮,意識到是這很重要的東西,隻是為什麽掛在貓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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