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幾個人聽著我們的對話都紅了眼,那個阿姨已經泣不成聲。


    我用眼神細細描摹著他的臉,想要深深刻在心裏,下輩子也不要忘掉:“兩個男孩子太難了,等我下輩子做個女孩子,就等你來娶我。”


    不經意間,我遠遠看到了入口處出現了我爸媽的身影,離得太遠看不清臉。


    “對啦,你幫我跟我爸媽說,讓他們抓緊時間再要個孩子吧,”我笑著,自顧自說著混帳話“就當沒我這個兒子了,是我對不起他們,讓他們丟臉了,還讓他們那麽痛苦,幫我跟他們道個歉,我沒辦法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啦……”


    眼看我爸媽離這邊越來越近,我最後看了楚之安一眼,閉眼鬆開雙手,身子往後一仰:“對不起,楚之安,我愛你,你要活著。”


    原諒我,我沒有辦法麵對他們,我害怕看到這兩個對我傾注了全部心血的人痛苦的眼神。


    對不起爸媽,我真的做不到。


    身體騰空的一瞬間,我聽到了楚之安撕心裂肺的一聲蘇安,和天台上混亂的“拉住他”,“有人昏倒了”……


    我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嘴角帶笑,楚之安,我下輩子當個女孩,你一定要來娶我。


    …………


    “安安,我喜歡你,在更早以前。”


    “你一點都感覺不出來嗎?”


    “你隻用知道,哥喜歡你喜歡到能把命都給你。”


    “你想都別想,咱倆這輩子,就這麽栓在一起了!”


    “隻要你還在,我就有勇氣。”


    “我也好愛你,愛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十八歲的時候我餵你,等到了八十歲了我還餵你。”


    “我八歲的時候隻跟你玩,十八歲的時候隻愛你,八十歲的時候還是隻愛你。”


    “自我有記憶起,你就貫穿了我的整個人生。”


    “我的整個青春和人生都會用來愛你。”


    “我隻愛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一直都是你。”


    “你不做女孩我也能娶你,下輩子還娶你,生生世世都娶你…”


    …………


    對不起 我愛你。


    第11章 番外·楚之安(一)


    蘇安的人生停止在他看不到一點希望的十八歲。


    楚之安嘶吼著不管不顧的衝上前想跟著往下跳,卻被警察撲過來及時抱住,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沒能碰到。


    他眼睜睜的看著蘇安下墜離他越來越遠。他無力的伸著手,模糊的視線裏,蘇安的嘴角微微上揚,然後變成一片鮮艷的紅。


    “對不起,楚之安,我愛你,你要活著。”


    這是蘇安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溫柔到殘忍。


    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楚之安都在反反覆覆的想,其實蘇安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對勁,總是過分的依賴他,他為什麽,到底為什麽不問一問。


    當時他被斷了經濟來源,瞞著蘇安每天都在做軟體掙外快,忙到對他的不對勁知之甚少,甚至沒有多想。


    後悔和痛苦無時無刻不在折磨楚之安。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蘇母當場精神崩潰被送往醫院。楚之安臉色蒼白的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睜眼閉眼都是天台上的最後一幕。強烈的感情如泰山壓頂般向他襲來,手腳麻木,心髒窒息,好像有一把尖銳的刀直刺進他心裏,五髒六腑都破裂了。


    病房裏蘇母平靜下來後用一直發抖的雙手捂住眼睛,過了好半天,才緩緩的慢慢的移開,一秒鍾像度過了整個春夏秋冬。


    她聲音嘶啞的開口:“我們的兒子……”話沒說完,一串淚水從眼眶溢出,不停的往下掉。


    蘇父坐在床邊,硬挺的脊背一下子佝僂了下去,他紅著眼,雙手在身側狠狠握成了拳,又無力的鬆開。


    “我是他媽媽啊,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他的情況已經那麽嚴重了,他把地上磕的都是血的時候我們就該發現他不對勁了……老是不吃飯,說什麽沒胃口,大夏天的待在空調屋裏穿長袖,是為了擋手臂上的刀口啊……可我們當時就知道責怪他,罵他,覺得他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說他丟人……我還拿死去威脅他……”蘇母崩潰的哭出聲“他從小就怕疼,每次磕了碰了的都要讓媽媽吹吹……那麽多刀口……他怎麽下得去手啊……摔下去的時候……該多疼啊……”


    蘇父的眼淚猛的砸在麵前的被單上,這個嚴厲了大半輩子的父親此刻深深彎下了腰,無聲的哭著。


    “……”楚之安握在病房門把上的手失了力,垂了下來,他低著頭,臉上沒有半分血色。


    轉過身就看到了自己的父母站在身後,父親眼眶發紅,母親還在抽泣,應該也聽到了病房裏的對話。


    楚之安沉默著從他們身邊經過,卻猛的被母親抓住了胳膊,她的指尖顫抖,眼神裏滿是恐懼:“你要去哪?!”


    “出去走走,”他知道母親在害怕什麽,笑容裏漫出幾分苦“我答應他,要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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