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個人喜好,兩位主任肯定是希望許秋放棄張三,把精力放在高娟身上的。


    但這顯然不符合現實情況。


    “我再去勸勸。”


    王平目光深沉,說道:“這台手術風險的確是太高了,難度不僅僅在主刀上,還有麻醉,看能不能勸說家屬放棄手術。”


    以高娟的身體現狀,很有可能死在台上。


    麻醉一打,她可能不是先麻掉,而是心髒梗塞、顫動、驟停,或者是呼吸衰竭、肺栓塞、器官衰竭等等……


    更別提開刀後造成更大的損害了。


    開刀當場死,保守治療雖然意義不大,但起碼還能拖一兩個星期。


    “最少,保守治療,還能留給家屬和病人告別的時間。”王平考慮再三後,說道。


    江主任點了點頭,同意了這個做法。


    不久,兩位主任召集了病人家屬,開了最後一次術前告知會議。


    會中王平再三強調了麻醉風險。


    如呼吸抑製、循環抑製、低血壓等等……


    每一項,都凶險萬分,和在閻王的生死簿旁邊蹦迪,還問閻王要不要一起差不多。


    王平專業、冷靜的分析相當有效,家屬臉色很快就慘白如紙了,嚇得直哆嗦。


    眼睛也逐漸失去了光,整個人失魂落魄,滿臉的死氣。


    王平心中唏噓一聲,總算是勸說成功了……


    然而,念頭剛起,一直低垂著頭的家屬突然抬起頭來,擦著紅腫的眼睛道:“風險我們都知道,醫生,開刀吧,救救我媽!”


    王平怔了一下。


    開刀意願這麽強烈嗎?


    江主任歎了口氣,給了王平一個無奈的目光。


    就說了勸不動,這家人非常執著於開刀……


    高娟的家屬站了起來,聲音低沉但堅定,道:“醫生,我們想搏一搏,我媽她生前說過,哪怕是死,也不想插著管子,更不想沒有尊嚴地躺在病床上苟活……我們和她商量過,風險再高,死也就死了,她就怕最後的時間也要像現在這樣吊著命。”


    “這……”


    王平猶豫了一下。


    這種手術,絕大多數時候家屬都不敢做。


    然而事實上,比家屬更害怕的,是臨床醫生……


    如今家屬看開了,壓力就落在醫生頭上了啊!


    “稍等,我再去評判幾個指標,做最後一次術前確認,你們可以再考慮考慮。”


    王平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江主任追了出來,不解道:“什麽指標,術前評估已經很明確了,還要檢查什麽嗎?”


    王平搖搖頭,“說給家屬聽的而已,我得問問許秋的意見。”


    江主任恍然大悟。


    “給手術室打電話,讓他們把高娟的詳細資料匯總過去。”


    王平說幹就幹,提煉出關鍵的檢查、生命體征等,讓手術室的巡回護士向許秋征求意見。


    那邊的動作更快。


    五分鍾後,手術室的人就打回了電話:“許醫生說,提前和icu協同,準備好搶救藥、除顫儀,可以嚐試做手術!”


    “好!”


    聽到許秋的判斷,王平心裏莫名地安定了幾分。


    他走回會議室,將各種術前告知書、同意書等交給家屬簽字。


    “醫生,我們知道我媽她病得很重,拖下去是一個死,做手術也是一個死,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不會鬧,隻求你們能盡全力!”


    王平握住了家屬伸過來的手。


    冰冷,且在顫抖。


    他望著家屬,用富有感染力的聲音說道:“隻要有可能,我們都會保下病人的命!”


    ……


    五個小時眨眼就過去。


    許秋的四號手術室,在艱難地清創、定位中,終於一毫米一毫米地開始挪動鋼筋。


    戴上安全套後的鋼筋,少了幾分銳利,多了一些圓滑。


    終於,在手術的第六個小時二十分鍾,最後一截鋼筋從腦組織中“砰”地一聲輕響,徹底抽出。


    “呼!”


    手術室所有人神情都立刻放鬆了下去。


    回過神來,他們才發現自己背後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藺主任臉上全是細密的汗珠,其餘助手也都閉眼望天,緩解著長時間神經緊繃帶來的疲倦感。


    “你好牛,許醫生!”小護士給許秋擦著汗。


    “你好帥,許醫生!”巡回護士看看手術室其他醫生,又看看許秋,頓覺眼睛受到了洗滌。


    “我呢?”藺主任笑了一聲。


    這次他當一助,也發揮出了手術生涯的最佳表現。


    巡回護士頓了一下,想了半天,“你……你好啊,藺主任?”


    “???”


    神特麽你好啊!


    就不能誇獎兩句的?


    “準備收尾。”


    無影燈下,手術還沒有結束,許秋注意力始終在病人身上。


    其餘人頓時肅然起敬。


    很快也調整過狀態,重新專注起來。


    接下來,就是消除失活腦組織,進行嚴密的電凝止血了。


    這種特重型的開放性顱腦損傷,死亡率都非常高,而且手術風險極大,很多醫院都不敢接。


    這一台便是典型的例子。


    翻開皮瓣後,他們就發現鋼筋插入導致了顱骨的爆裂,呈現出粉碎性洞型骨折。


    拔除鋼筋的過程,同樣是提心吊膽。


    必須先對周圍組織電凝止血, 然後一邊衝水一邊拔除,完了還得用雙氧水和生理鹽水多次清洗創腔。


    折騰了差不多半小時,才把腦組織內壓迫腦幹的大血腫清除。


    當然,即便是移除了鋼筋,也不代表接下來就輕鬆了。


    鋼筋留在傷口內的碎骨片、頭發、失活腦組織,乃至於鏽跡等,都需要徹底清除。


    手術的第八個小時。


    許秋終於完成電凝止血,以棉布壓迫後,又蓋上了明膠海綿,出血總算是控製住了。


    “出血量?”許秋頭也不抬地問道。


    “170ml!”


    這個數字一出,手術室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太少了!


    普通的重型開放損傷,鋼管等異物插進去了三四厘米,都可能產生300毫升以上的術中出血。


    而這一台難度極高、風險極大的異物拔除術,出血量少得驚人!


    “許醫生,我的神!”


    “感覺你們腦外科的人才培養基地又可以開一個項目了,就叫特重型顱腦異物取出,很有搞頭!”


    藺主任的笑容格外燦爛。


    的確,這台手術成功,估計又能出一篇大新聞,天都的腦外科老大、天壇醫院,肯定要饞得流口水了!


    當然,最關鍵的不是這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二十四歲當國醫,這很合理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半價炸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半價炸雞並收藏我!二十四歲當國醫,這很合理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