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秋這邊剛跟老頭和嚴教授的兒子交代完術後注意事項,就又聽到克雅病三個字。


    他轉頭望去,霍主任跑得六親不認,鼻孔大如猩猩,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我們小劉又碰到了一個病人,這次怎麽看都像是克雅病了,許醫生你幫著掌掌眼!”


    來得匆忙,又是回頭客了,霍主任連兩院對接都沒搞,直接就趕過來了。


    可想而知他的心情有多急切。


    “又是小劉?”


    許秋看向霍主任身旁的醫生。


    小劉努力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在國友醫院神內科,他也算是科草了,比那些滿臉油光、蓬頭垢麵的師兄主任要帥氣多了。


    然而,在看到許秋的瞬間,他還是低下了頭,突然自慚形穢。


    “是,許醫生,我就是小劉。”二十九歲的小劉低低頭道。


    一路醞釀的各種霸氣的自我介紹,到頭來變成了乖巧的順從。


    “嗯。”


    二十四歲的許秋叫得毫無心理負擔,“小劉,去會議室吧,討論討論。”


    “好嘞,病曆資料我都帶了,很詳盡,我料想到肯定要會診,所以都提前做好了準備,ppt都做好了。”


    “辛苦了。”


    許秋接過u盤,自然又理所當然。


    小劉頓時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不辛苦,不辛苦。”


    霍主任瞪了一眼:“出息!”


    許秋:“霍主任,這次你就不要坐飲水機那兒了,上桌吧。”


    霍主任凶猛的眼神也立刻柔順起來:“好啊,好啊。”


    身旁幾個小住院醫眼神古怪。


    不對啊霍主任,當時你不是說自己坐在許秋旁邊,唇槍舌劍爭論了幾十個來回?


    怎麽現在坐飲水機旁邊了?!


    “等等!”


    這時,被遺忘在角落的約瑟夫等人衝了上來。


    “許醫生,我對克雅病略有些研究,我也見識見識。”


    約瑟夫挺直了背。


    這下子終於輪到我的主場了吧!


    ……


    從手術室到急診科會議室的路上,許秋去了病房一趟,看了眼剛剛結束手術的31床。


    今晚,駱思鈴還有一台手術。


    兩人的病情相似,隻是31床用的是臨海小血管,而駱思鈴是邁柯維的6.5mm血管,同樣是三萬塊的材料費用……


    這場手術,一定程度上關係到兩種血管的優劣對比。


    事實上,用一款新研發的血管,挑戰早就在臨床、在市場上經曆了幾年打磨,已然成熟的產品來對比,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風險極高,很容易導致臨海小血管被推上風口浪尖。


    然而……一旦把邁柯維壓下去,那這款新血管將登上神壇。


    這次對比手術也將成為臨海小血管的登神之路。


    “總得來看,這場手術完成得很不錯,研究過你的手術學教程書後,很多細節都完善了,預後應該比預期要好!”做完手術的楊晨曦一臉高興。


    許秋點點頭。


    接下來就看鄭主任的了。


    走廊上,眾人又討論起克雅病的事情來。


    “就在前麵了,患者就是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七十三歲了。”小劉指了指前方。


    會議室門口站在一群人。


    五六個中年人爭論不休,還有兩三個孩子正瞪著大眼睛,一會兒看看正在吵架的父母,一會兒又盯著爺爺看,臉上寫滿了疑惑。


    而病人和當初的嚴教授如出一轍。


    他被擱置在一旁,孤零零地坐在輪椅上,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靠的近了,許秋等人終於聽到了家屬討論的內容,臉色都微微一變。


    老人的長子道:“媽,就這個九頂山公墓吧,也便宜,出殯、火化到最後入墓,一共也就九萬多塊錢,大家夥分攤一下,每家兩萬多就可以了。”


    另一位發福的中年女人搖頭:“還是太貴了一點,去九頂山幹嘛,附近不是有個龍生墓園,那邊才四萬塊錢。”


    又有個人看了眼手表,催促道:“一點屁事吵這麽久,你們決定好了告訴我,我出錢就行……”


    最小的一個女兒擦著眼淚:“爸他年輕的時候這麽辛苦,老了聽不見,還得了個什麽克雅病,大哥大姐,你們買個大點的墓地啊,讓爸也住住大房子!”


    許秋等人心裏一凜,看向老人。


    此時,這位已經被安排好身後事的老人,嘴巴微微地顫抖著,眼神不斷躲閃,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身上隻有被病魔折磨的痛苦。


    怪不得家屬敢當麵討論墓地……原來是病人聽不見。


    楊鈺恩心直口快,隻感覺心髒被狠狠地錘了一記,罵道:“怎麽能這樣啊,太過分了,不管老人家耳朵好不好,能不能去別的地方商量啊?”


    小劉和其他幾個小住院醫也都一臉憤怒。


    “雖然聽不見,但總能感覺出來的啊……自己還在得病,結果家裏人已經開始商量買墓地了,無法理喻!”


    “最怕的不是得病,而是轉過身去卻發現已經被所有人拋棄了。”


    “好心酸,許醫生,克雅病你能救回來嗎?”


    家屬聽到這些話,臉上不僅沒有羞愧,反而多了一絲憤怒。


    頻繁看手表的男人嗬斥道:“我們的家事,需要你插兩句?看好你的病,其他別多管閑事!”


    約瑟夫則拉住了楊鈺恩。


    越老越精,活了這麽大歲數,他很了解大夏與莓國醫療環境的不同。


    楊鈺恩在莓國留學很多年,許多習慣都偏向於西化了,自然敢直接跟家屬叫板。


    然而在大夏,醫護行業,有時候真的就是服務業,醫生要做的不僅僅是看病,還有賠著笑服務。


    當麵跟病人、家屬爭吵是會丟工作的。


    這一點,在醫療體製裏待得越久,烙印得越深。


    也是因此,在場的年輕人,如楊鈺恩、小劉、住院醫等人,都在打抱不平。


    而老成精了的約瑟夫、外國名醫、楊晨曦、霍主任和許秋……


    嗯?!


    許秋!


    這家夥居然也一副早就習以為常的表情!


    約瑟夫震驚之餘,覺得許秋更加深不可測了。


    就在眾人以為這個小插曲到此為止的時候,一直在觀察父母和爺爺表情的小孩子突然奶聲奶氣地開口了。


    許秋原本沒有變化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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