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字都聽得懂。


    但是連在一起,就成了天書。


    許秋等人倒是不意外。


    沈媽本身就是副教授,而且是國內非常稀缺的肝髒靶向藥物研究方向的人才,聊起這些話題自然是遊刃有餘。


    事實上,隻要沈媽願意,她隨時可以進新藥研發方向的國家重點實驗室,擔任個課題組長之類的。


    隻是她厭倦了這一行,也不想再踏足貫穿了與亡夫相識相知相愛所有記憶的科研。


    ……


    “國家上頭的規定,新藥必須在完成26個項目的試驗,但當時肝安寧即將投產時,才進行了十三項。


    其中,藥代動力學、藥理都不太明確。”


    沈媽歎了口氣。


    高沛安拍了下桌子:“他娘的,臨床試驗呢,進行得如何?”


    旁邊的陳院士剛打滿一碗湯,啪地一下,湯撒了一半。


    “……”


    許秋沉默。


    難怪陳院士一提起高沛安就橫眉,這小老頭是真的欠啊。


    沈媽幫忙擦幹淨桌子,同時道:“臨床試驗我就不清楚了,這些東西是在國內進行的,我那時已經卸任了。”


    “給的報告沒有問題。”許秋開口說道。


    他在醫藥代表童妍送來的臨床前研究數據中看到過。


    新藥上市前,有三次臨床試驗。


    第一次,也是首次運用於人體,這一步需要征集二十到一百名正常或健康的誌願者,在嚴格控製的條件下,二十四小時監測藥物血液濃度、排泄性質、有益反應和不良作用。


    一期臨床主要是人體安全性評價。


    二期臨床則是治療作用評估,需要一百到五百名相關疾病的病人。


    三期試驗算是檢測商業化生產工藝下的藥物質量控製、生產安全性、成本、生產穩定性、盈利能力等等,這時還要更多臨床或住院病人,做雙盲、多中心臨床試驗。


    童妍提供的資料中,肝安寧總共投入研發經費十三億美金。


    對比起來,許秋才花了六個億,還是大夏的貨幣單位……


    因此,不論是輝寧,還是利益相關人員,都不可能允許肝安寧倒在臨床試驗階段。


    一開始就失敗,誰都能接受。


    但已經看到了黎明前的第一抹曙光,整個集團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血本都投進去了,哪怕是耶穌來,它都得通過臨床試驗!


    這正是童妍這份數據的不可信之處。


    從輸注肝安寧後,重症感染性休克的張秋蘭、以及高沛安飛刀的那台肝癌病人,這款新藥怎麽看都不像是能通過人體安全性評價的樣子。


    此外,高沛安手裏還有一份社區、縣級醫院的內部用藥後療效報告,上麵也清晰記錄了幾十例大腸埃希菌引起的感染性休克而死亡的病人。


    除了許秋出手救下的兩位,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陳院士喝了幾口湯後,摸出了一份文件,道:


    “許秋,這次叫你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肝安寧已經開始布局全國醫院藥房了。”


    許秋翻閱著文件。


    這是一份專家鑒定報告,超過三分之二的專家簽字,這款藥在全國市場大爆發的最後一道屏障就會蕩然無存,開始走向各大三甲醫院的藥房。


    陳院士道:“目前,除了我,還有另外一個肝膽科的教授沒簽字。


    隻要我們兩都簽字了,簽字人數就超過三分之二了。”


    許秋放下文件。


    還是他成長太慢了,要是搞出點肝膽外科的成就,這份審核專家名單裏,應該也會有他的名字。


    “你這遺憾的表情是怎麽回事?”高沛安震驚。


    陳院士卻是眼睛亮了。


    來了來了,這小子終於要對我家小肝肝動手了嗎?


    “放心,這份文件,我不會簽字。


    我也不怕輝寧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不過,在這麽大的市場麵前,我能攔一時,幾個月,甚至幾年後,他們也會有其他的辦法。


    你盡早在肝膽外科做出一些影響力來,到時我們的話語也更有分量。”


    許秋點點頭。


    他已經謀劃好,到底該怎麽和肝安寧,和輝寧打響開戰的第一槍。


    這一天,不會太遠。


    ……


    晚上九點多,許秋回到家中。


    剛擰了擰鑰匙,旁邊的門就開了一條縫,從裏麵探出個腦袋來。


    “弟弟!”


    白溪見是許秋來了,揉了幾下眼睛,差點以為在做夢。


    “臉怎麽樣了?”許秋瞥了一眼。


    “臉……我臉上有什麽嗎?”


    “我說疤痕。”


    “噢噢,你不說這個我都快忘了,臉上的疤幾乎都看不到了,隨便塗點隔離霜打點粉完全看不出來!”


    白溪掐了掐彈力十足的臉。


    誰能想到,去年八月份,這裏曾豁開一條三厘米寬的大口子。


    “能進去坐一會兒嗎?”白溪站在門口。


    “進。”


    許秋進了房間,先鄭重地給長桌上的器械一一進行保養。


    先擦拭灰塵。


    再用多酶清洗劑溶液浸泡半小時,之後用蒸餾水徹底清洗。


    “這就是醫生的浪漫嗎?”白溪震驚。


    她這麽個花姑娘就坐在沙發上,許秋一門心思在冰冷的刀具……


    “弟弟,你的房子在哪裏來著?”白溪過來想幫忙。


    許秋立刻警惕了起來:“別動。”


    “啊……”


    白溪正要擦拭一把愛迪森鑷,此時手懸在了半空。


    “小心些,器械很嬌嫩。”


    許秋眼裏的警覺消散,溫柔地看著這把整形鑷,而後以熟練的手法清潔起來。


    好在都是嶄新的,表麵的氧化膜都在,即便是閑置了幾個月,也問題不大。


    白溪瞪著眼睛。


    手術器械能用嬌嫩來形容的?


    這一刻,女房東有點懷疑人生了,甚至懷念臉部受傷的那段日子。


    因為許秋隻在她麵前展現過兩次溫柔。


    第一次是受傷後,許秋麵對病人的溫柔。


    第二次就是現在……隻不過溫柔是給器械的。


    “房子還沒選。”許秋打理好器械後,回答道。


    有了模擬手術室後,他應該很少會動用這些東西了。


    腦中訓練的術式、細節,都與現實無異,而且手感、肌肉記憶等都能被完美繼承,比單純的手感訓練好多了。


    最主要的是。


    它能返還精力消耗啊!


    “你們醫院旁邊有幾個樓盤很不錯的,對了,你知道你現在的影響力有多大嗎?”白溪神秘兮兮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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