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老闆仔細看了看赤鬆流,很快回想起一年前經常帶著一個穿黑大衣、纏繃帶的青年來此喝酒的男子,他笑著說:「還是加檸檬的香檳?」


    赤鬆流心說異世界的我怎麽愛喝這玩意?他一個在英國長大的人愛喝法國酒?


    他麵上笑著說:「是的。」


    等酒吧老闆調配好香檳並端上來後,赤鬆流輕輕嚐了嚐,味道酸甜,略顯寡淡。


    不過赤鬆流想了想另一個自己的人生,好像的確不適合再有什麽波瀾了,平平淡淡的日常更珍貴吧。


    織田作之助可不知道身邊的黑髮青年在對比兩個自己,他喝了一口蒸餾酒後,說起了上次分別時的事。


    「我看了你給我的兩本小說,我都很喜歡,就感覺……」


    織田作之助斟酌著字句:「像是另一個我寫的。」


    赤鬆流立刻明白了是什麽回事。


    他笑著說:「這難道不好嗎?雖然都是同一個人,但生長環境與遭遇造就了不同的自己,對比兩個自己,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就比如他本人。


    織田作之助喃喃地說:「同一個人嗎……」


    那兩本小說,一本叫《雨》,另一本叫《白與黑》。


    前者寫的是作者的朋友們,後者寫的是兩個孩子不同的人生、最後卻殊歸同途的故事。


    織田作之助把玩著酒杯:「那我去哪裏找小說裏的朋友呢?」


    《雨》那本小說裏,作者總共寫了三個人的故事,這三個人都是作者的朋友,可是織田作之助可以肯定地說,他身邊沒有這樣的朋友。


    在小說裏,作者和三個朋友一起在酒吧裏聊天喝酒,似乎很愜意的樣子。


    稍微……唔,隻是稍微有些渴望這樣的場景。


    赤鬆流心說我也不知道啊。


    但他舉起了酒杯,示意織田作之助碰杯。


    黑髮青年笑得很燦爛:「我不就是嗎?」


    織田作之助一愣。


    赤鬆流喝了一口香檳,言笑晏晏:「如果真的是朋友,總有一天會再見麵的,既然如此,不如先認識新朋友吧。」


    他放下酒杯,故意誇張地行了個見麵禮:「那麽初次見麵,請多指教,我是赤鬆流。」


    織田作之助不由自主地笑了,他喝了一口酒後同樣放下酒杯,認真地回禮:「織田作之助,你說的沒錯,隻要不斷認識新朋友,我們總會再相見的。」


    然後織田作之助問:「你有看我寫的小說嗎?有什麽感想嗎?」


    赤鬆流:「…………」


    完蛋,沒看。


    但他絕對不能表現出來,赤鬆流大腦急速運轉,他說:「感想的話有太多了,你這麽突然一問,我倒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他喝了一口香檳掩飾自己的思考,赤鬆流繼續胡扯:「整體讀起來感覺很樸實,非常有吸引力,讓人不知不覺地沉浸在小說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看完了。」


    赤鬆流這份閱讀理解堪稱萬能答案,但織田作之助聽後有些赧然,他不好意思地說:「大家也這麽說,但我覺得太過譽了。」


    織田作之助苦笑說:「我的文字和辭藻沒有優雅之感,我畢竟沒有接受過相關教育,隻能想到什麽寫什麽,遣詞造句和故事結構上還有很大問題。」


    赤鬆流心裏鬆了口氣,他寬慰道:「這種事急不來的,不管怎麽說,你已經踏入了文壇,有了不錯的開端,單憑這一點就比很多人厲害、也比過去強了。」


    「隻要我們的人生不斷向前,不斷有新的意義,這就足夠了。」


    赤鬆流的雞湯一碗接一碗,他這雞湯是在時鍾塔和活了幾十年的人精魔術師們練出來的。


    時鍾塔裏的魔術師們除了研究魔術,閑暇隻能玩陰謀詭計打發時間,赤鬆流的嘴皮子自然極為利索。


    織田作之助聽得很認真,不知不覺被赤鬆流帶歪到了人生這個話題上,從而忘記了要討論故事感想的事。


    等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到了臨近傍晚的時候,赤鬆流看了看表,表示要離開了。


    織田作之助這才恍然發現,他居然和赤鬆流聊了一下午!


    織田作之助滿臉歉意:「抱歉,沒耽誤你的事吧?」


    赤鬆流笑嘻嘻地說:「沒事,我最近在外麵出差,時間比較自由。」


    他拿出手機和織田作之助交換了一下手機號碼:「我在國外換了新號,過去的號不用了。」


    織田作之助抬眸看了赤鬆流一眼,他突兀笑了笑:「那我們一起聊小說的聊天室也換了嗎?」


    赤鬆流後背生冷汗,幸好他將小說這個話題變成了人生,否則早露餡了。


    他用堅定的語氣說:「換了!」


    織田作之助的手指在聊天室的界麵上停頓了一下,他說:「那我們建一個新的吧。」


    赤鬆流和織田作之助新建了一個聊天室,兩人互相道再見,赤鬆流離開了lupin酒吧,朝著港口mafia控製的區域溜達過去。


    這一次他終於碰到了想見的人。


    中島敦是港口mafia黑蜥蜴的隊長,手下眾多,接到部下遞來的【好像見到了離開本部一年多的k先生】的消息後,行動力超強的中島敦第一時間趕過去探查消息的真假。


    赤鬆流仔細打量著麵前的青年。


    白髮青年穿著黑色風衣,風衣的領口很高,蓋住了脖頸,他周身氣息晦澀壓抑,看過來的眼神中充斥著疑惑和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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