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世界裏,賀知是個非常討厭麻煩又驕傲的人,雖然是普通人家出身,卻家庭幸福,從小到大順風順水,一路走來都站在注視中央,直到進入娛樂圈後萬眾矚目。他天不怕地不怕,卻因為最疼愛的妹妹的關係,最怕小孩子哭。


    「那……」賀知眉毛一抽,道:「好吧,我再陪你一段日子。」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小陳月白這才破涕為笑,在父母聽到聲音後、焦急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之前,小陳月白已經擦幹了眼淚,歪著頭對陳母道:「媽媽,我沒事,隻是做噩夢而已。」


    旁邊的小孩兒看著陳月白的樣子抽抽嘴角——這個小鬼也太聰明過頭了吧。


    ……


    賀知本來隻想再多留幾天就離開,卻沒想到被陳月白想方設法拉著多留了很多年。這些年裏,陳月白慢慢長成了一個漂亮的少年,他的眼睛依舊黯淡無光,卻仿佛對他的性格沒有任何影響,他外向愛笑,驕傲得像天上的太陽,在任何場合都在人群中央;他有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有愛好、有交際,他在朋友麵前沒有任何晦暗。他的父母這些年一直在為他治眼睛,卻始終治不好,他們一邊焦慮一邊愧疚,還有幾分慶幸——幸好,眼前的晦暗沒有讓他們的孩子心靈也陷入晦暗。


    在所有人眼裏,似乎連陳月白自己都徹底釋懷了他的眼睛。


    ……


    生日宴會結束後已經是半夜,陳月白身穿一身筆挺的白色西裝推開了自己的臥房門。房間布置成暖色調,連燈光都是暖色的。床上睡著個少年,少年眉眼精緻,身體卻幾乎呈透明狀。少年陳月白雖看不到這一幕,唇角卻依舊沁出個笑。


    他輕車熟路地來到床前,接著坐下來,伸手便觸到了少年溫熱的手指。陳月白輕輕將那幾根手指握住,麵上笑意更甚——對方明明在這個世界是像鬼魂一樣的存在,身體卻依舊有熱度,還會像真正的人類一樣長大。


    陳月白仔細把玩著手掌中的手指,就像在把玩一件珍貴至極的玉器——這麽多年,是這人的存在掃淨了他心中的晦暗,他是獨屬於他的朋友和夥伴,任何人都搶不走。


    「唔……」賀知皺了皺眉,掀開眼皮就看到了握著他手的少年,他抽抽嘴角,把自己的手抽出來,道:「不是說了麽?這種事情去找你的小女朋友做。」頓了下才想起今天似乎是對方的生日,於是他便像個大人一樣揉揉少年的發,道:「陳月白,生日快樂。」這麽多年看著對方長大,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陳月白隻是皺著眉、用那雙無光的眸子看他,唇執拗地向下撇著:「我沒有小女朋友。」


    賀知一滯,「咳」了聲道:「那就去交一個。」


    陳月白歪著頭看他,唇撇成更不開心的弧度,道:「我不要。」


    賀知徹底啞口無言,他剛想打趣下『你不要交女朋友那不然就去交男朋友唄』,這個年紀的小孩兒是感情最純粹和豐沛的時期,這個年紀喜歡上誰也最刻骨銘心,不去耍朋友太過浪費。但是看到對方那雙已經看不到光亮的眼睛,賀知到底沒說出那句玩笑話——見過光明之後,有誰還能忍受徹底孤寂的黑暗呢,雖然這少年表麵上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但怎麽可能徹底釋懷呢。


    這少年對他有恩,現在就是因為沒有安全感抓抓自己手,自己好像不應該太過心胸狹隘。


    陳月白垂了眉眼,一副可憐又脆弱的模樣——這個年紀的少年做出這副樣子來最動人心魄,也最容易讓人心軟,陳月白自己也清清楚楚知道這一點。


    果然,賀知望著天花板輕輕嘆了口氣,接著便把自己的手指重新塞回對方的手掌,道:「好了好了,你抓你抓。」他不跟小鬼一般見識。


    陳月白唇角沁出個不易察覺的微笑,接著若無其事轉開了話題,道:「你今天又出去了麽?」


    賀知「嗯」了聲,陳月白摩挲著對方的手指,似是無意地問道:「找到什麽線索了麽?」他清清楚楚知道這人不屬於這個世界,這些年他一直在找回家的線索。


    賀知聳聳肩:「沒有。」哪怕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觸碰到他的陳月白身上,他也沒有找到任何回家的線索。


    陳月白便又開了口,聲音舒服得像春夜的小雨,帶著若有似無的蠱惑:「其實,就算你一直留下來,我也可以照顧你,我馬上要上大學了,爸爸媽媽不會再攔著我搬出去,我會在大學附近買座公寓,我們一起住。」頓了下他道:「你年紀應該比我小,我會把你當弟弟和親人一樣照顧。照顧一輩子都沒問題。」陳月白彼時還是個少年,這是他極盡所能可以想到的最親密的關係。


    聽到『年紀應該比我小』這句賀知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隨即他收了笑認認真真看著少年道:「抱歉,隻有這個我不能答應你。我是一定要回家的。我的家人還在等我。」


    陳月白一怔,卻還是彎了唇,隻是笑意未達眼底,他道:「好。」隨即再自然不過地轉了話題:「那麽今天你要送我什麽禮物?你也說了,今天是我生日。」


    賀知瞪大了眼睛啞口無言,這確實是他的錯,他根本沒為這人準備禮物,他也準備不了——這個世界上,除了陳月白,他觸碰不到任何人。


    陳月白似是料到了一般,他伸了另一隻手,摸索著輕輕碰碰賀知的發,那動作在曖、昧與否的邊界,他道:「那麽,告訴我你的名字。或者你叫我聲哥哥。這兩份生日禮物無論哪一份我都會很滿意。」這麽多年這人都不告訴自己他的名字,實在有點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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