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恕沉默。


    南徹從他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時知遠那兒?」


    「謝謝你幫我請假,我下午會回去。」


    身上的浴袍鬆鬆垮垮,南恕看見一旁的桌子上還放著半杯水和一些藥,他心微微一動,推開門後,一眼看見在客廳坐著的時知遠。


    一時間啞口無言,他愣在原地,覺得像夢一樣。


    時知遠正在忙工作,在電腦前打字,抬頭淡淡看了他一眼:「衣服在陽台,換上離開這裏。」


    南恕滿腦子都是這一夜他是在時知遠家裏度過的,對於這句話沒在意,像是要求證,他問:「哥,昨晚是你照顧的我嗎?」


    時知遠不想承認,選擇了不說話。


    「是你把我……」


    「別人都找上門來了,我總不能讓你死在路邊,對小區影響不好。」時知遠打字的手指停下來,冷聲道,「換上衣服滾出去。」


    南恕當然記不清他是怎麽回到這裏來的,可是身上的衣服還有那些藥已經足以證明時知遠照顧了他一晚上,像小時候他生病時那樣。


    想到這,南恕低下了頭,任憑酸苦溢滿整個胸腔。


    哥哥應該,還是他的哥哥吧。


    時知遠看見他的表情,不想去猜他在想什麽,起身去陽台把幹了的衣服拿下來,直接扔到他身上,離幾步之遙看著他:「滾。」


    「哥。」南恕問,「那個男人……是你的誰?」


    時知遠閉了下眼睛,似乎快要到忍耐極限。


    「你對他也很好嗎?」在剛剛的幾分鍾裏南恕確實想了很多,他的思緒七拐八拐,從之前時知遠對他的好想到時知遠現在的冷漠,又想到了那個和他談笑風生的男人,他嫉妒心壓製不住,雙眼通紅,又問,「你為什麽對他也這麽好?」


    時知遠咬牙切齒地說:「不要以為你在這睡了一晚就可以過問我的生活。」


    僵持間,門被從外麵打開,兩人同時看過去,許酩手裏拎著剛買來的飯走了進來。


    隻是那步子剛剛踏進就停住了,許酩的目光在南恕的身上停留,眯著眼睛看了看他身上的浴袍,眼眸一轉,直直看向時知遠。


    時知遠沒接住他的視線,把地上的衣服撿了起來,拉著南恕回了房間。


    「如果你不想穿成這樣被我趕出去,現在立刻換上衣服滾蛋。」


    「他也知道你挑食嗎?」問話的同時,南恕步步緊逼,緊盯著時知遠的眼睛,「他知道你喜歡什麽討厭什麽,知道你的一切生活習慣嗎?哥,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他一改之前的軟弱乖巧,語調也冷了下來,時知遠退到牆角,對他的反應感到驚愕:「你……」


    「他也知道你的敏感處在哪兒嗎?」


    話音落下,南恕的手已經環住他的腰,不情不重捏了一下。


    「啪——」


    這一巴掌幾乎用了時知遠全身的力氣,南恕的臉側向一邊,手指印清晰可見。


    時知遠聲音顫抖,紅了眼睛看著他:「你是不是瘋了?」


    南恕走出房間後與許酩對望了會兒,離開時知遠家沒一分鍾,許酩幾步追上來把他推到牆上,一把掐住他的脖頸,指尖的菸頭與他的皮膚隻差一點點距離。


    南恕能感受到那股灼熱,就像許酩滿身的怒氣。


    「我是不是說過他不想看見你?」


    南恕聞聲一笑:「你的話在我這裏一文不值。」


    許酩看了他幾秒:「最起碼對於他來說,他需要的是我而不是你。」


    菸蒂落在肩頭,許酩幫他拍了幹淨,站直了身子:「你是個什麽身份你自己清楚,他對你現在是什麽感情你也明白,他好不容易熬過了最痛苦的日子,如果你的出現讓他再度失控,我不會放過你。」


    「好感人肺腑,我哥聽到也會感動嗎?」南恕接過他手中快要燒完的煙,扔到地上踩滅,眼裏升騰著挑釁。


    「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局外人能把我怎麽樣。」


    第6章第6章


    時知遠到醫院時,手術室門前站著南徹。


    兩個人對視的這一會兒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這還是隔了五年的第一次相見,南徹看見他身穿西裝,發現這幾年的歷練讓他從內心到外表都成熟不少。


    手術室的燈還亮著,時知遠看了眼,轉身要離開。


    「等等!」南徹看著他,不可置信地說,「……他是否脫離危險都不知道,你真狠得下心走?」


    時知遠看向走廊的盡頭:「他是生是死與我何幹呢。」


    「你別忘了他是因為什麽受的傷。」南徹手指緊握,「雖然我不知道丁鬱是誰,但你一定清楚。」


    「他上次把別人打住院,這次別人還回來很意外嗎?」時知遠笑了聲,「南徹,你那麽擔心他,就請你好好照顧他,別總讓他去找我。」


    「時知遠!」一個人怎麽會對自己的弟弟冷漠到這個地步,南徹有點不明白,「這幾年他吃過的苦不少,但沒受過這麽重的傷……他送來的時候身上全是血,你要走我不攔著,等他醒來總可以吧?」


    不知聽到了哪句話,時知遠眉頭微微一皺,與此同時門後傳來了聲音,他聽見醫生說病人沒什麽大礙,已經脫離了危險。


    時知遠揉了揉眉心,靠在了牆上,看著南恕被轉移到病房內。


    睡著的南恕很安靜,不會叫哥哥,也不會纏著他。他的臉上青了一塊,手臂上也沒能倖免,但最令人心驚的地方是他的胸膛,那裏剛剛縫合了幾十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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