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末世爆發的第三天。


    這幾天以來,也是託了二少的福,她才能衣食、生命無憂。


    清晨七點鍾,若是以往,顧二少這時候已經睡醒了。


    不知今天為何,一直沒從房門裏出來。


    紀雪心中擔憂,想看看情況,敲了兩聲門,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末世中,什麽不測都有可能發生。若不是因為顧二少生□□靜,不喜歡別人打擾,這種時候,他們活下來的這些人,本來應該是全部待在一個屋子裏的。


    她又擔心又害怕。


    見臥室內始終沒有回應,便主動擰動門把手,將房門推開。


    下一秒,紀雪看到了她這輩子都不敢忘記的畫麵。


    她一心仰慕的顧哥哥——顧南七竟麵色慘白躺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


    畫麵觸目驚心,像是有雙手硬生生將她的心髒從身體中摳挖出去了般,她表情驚駭,大腦因驚嚇而變得一片空白。


    「顧……顧哥哥?」她抖著唇,顫著聲。


    剛想上前,便注意到,前方不遠處的地方,還趴著一個人。


    那人的手上全是血,像斷了雙腿一般,伏地緩慢朝門邊爬行而來。短短數尺的距離,卻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紀雪能夠清晰地看到他手背上隱隱凸起的青筋……以及盤旋在他身上的,揮之不去的灰色絕望。


    他費力爬到她麵前,仰麵,伸手,像是抓住浮木一般,伸手抓住她的褲腿。


    「求你……求你,救救他……」


    她心下一陣駭然。


    「顧大少……」她神魂同時離身,愣怔喃喃。


    二少爺胸前插著把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大少爺悲痛欲絕,兩手全是血。


    這房間裏,沒有第三個人。


    紀雪想像不出來,剛剛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她有難言的猜測。


    褲腿被人拽了下。


    紀雪低頭,入目的是顧大少萬念俱灰的慘澹臉蛋。


    他目眥欲裂:「快,快去救他……你要能救活他,我什麽都願意給你!」


    那猜測在舌尖滾了一圈,迅速吞了回去。


    紀雪驟然回神,將顧大少的事情拋到一邊,慌慌張張跑到顧二少身側,伸手查看他的傷口。


    雖沒學過醫,但萬幸的是,她在末世爆發的第一天變獲得了治癒係異能。


    紀雪萬萬沒想到,第一次使用異能,是在這種時候。


    值得欣慰的是,顧南七生命力極為頑強,匕首碰到了心髒,卻沒有生命危險。


    她先用異能替顧南七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然後忍著掉眼淚的衝動,哆哆嗦嗦拔出了顧南七胸口前的匕首。


    業務不夠熟練,摸索著試了會兒,總算是幫他止了血。


    紀雪後背衣服被汗水打濕了大片,她神情恍惚,完成這一切任務,癱坐在地上,身體裏的骨頭好似全被抽盡。


    暫時沒有大礙,她才鬆下一口氣。


    頭一次這麽慶幸,自己擁有的異能是治癒係異能。


    她轉頭,看向顧大少爺。


    他好似剛剛在夢中甦醒,雙目大大睜著,雙唇淡無血色:「他,他沒事了嗎?」


    紀雪輕聲:「沒有生命危險了。」


    顧大少爺咧咧嘴,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紀雪不常在顧家待,但早就從爸爸口中聽說過顧大少的威名。


    顧大少不喜歡二少,這是顧家上下人盡皆知,且心照不宣的事情。


    她咬了咬牙,目光緊緊盯著顧大少爺:「可以告訴我,剛剛發生了什麽嗎?」


    好端端一個人,怎麽可能會突然受傷?


    若是顧大少所為,就算是拚著兩敗俱傷,她也要保護好二少爺。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便像是踩中了顧大少爺的傷心處。


    他眼眶迅速泛紅,雙手抱膝靠著身後的床腳,目光呆滯地低聲道:「小七他,他是個好人……」


    紀雪愣了下:「什麽?」


    他仰頭,看向她,聲淚俱下:「他太傻了,太傻了……」


    紀雪有些著急:「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早上和他吵了一架。」


    「我說我要提前離開,我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等死,他不同意。」


    「我就找他要匕首。」


    說著說著,一滴滴眼淚從他臉側滾落。


    搶奪匕首,無意中刺傷了顧二少?


    紀雪這麽想著,臉色愈發難看。


    「他拗不過我,就拿出他的匕首,打算給我。」


    「小七一直都這麽傻。」


    顧大少伸手,哽咽著,比劃給她看:「給我匕首的時候,怕傷到我,他用刀背對著我。」


    「刀尖對著他自己。」


    「然後他……」


    他伸手,捂住眼睛,眼淚洶湧落下:「……他摔到了。」


    第3章


    紀雪:「……」


    她有那麽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是,眼看著顧大少就這麽越哭越悲傷,越哭越難以抑製,紀雪沉默了。


    林晟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半天才終於停下來,抬頭,用濕潤烏黑的眼睛望向紀雪,說話帶著鼻音:「還好有你在,不然……小七要真的出了事,我恐怕這輩子都沒法原諒自己。」


    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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