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文武百官很多人被此諾言吸引,紛紛投靠淩霄和先帝,為淩霄成為太女一事打開了突破口,而淩霄後來也沒有食言,但凡跟著她南征北戰的臣子,對皇朝對百姓有功的臣子等,皆被她封王封侯,分封封地,世代傳承。


    但是,她諾言是沒變,效忠於她的臣子們的心卻變了。


    當年眾臣支持淩霄的時候,確實是奔著封王封侯去的,前期他們每次接受太女,女帝封賞時也是興高采烈,滿懷期盼。


    但到了後來,隨著他們追隨女帝年月漸多,他們慢慢就被女帝折服了,一個個都從臣子心態,變成了腦殘粉心態,開始對女帝充滿崇拜與敬愛,恨不得天天圍著女帝轉,醋勁兒也是越發大了。


    那時誰要是得了女帝賞賜其他人卻沒有,一群加起來幾百歲的朝臣,能集體算計著把那人虐出花來!


    有那夫妻雙方都在朝為官的,當妻子的得了女帝一頓誇,還陪著女帝逛了禦花園,好了,晚上回家後,兩口子能從南邊的臥房床頭,打到府邸北邊的練武場,還一邊打一邊罵。


    這個說「你怎麽能偷偷去為陛下效力得陛下誇獎」,那個說「呸,上次瞞著我悄悄給陛下獻策得賞賜的不是你嗎」。


    兩人一仗打到天明,當天上朝時皆一臉鼻青臉腫,女帝不解問起,夫妻倆就爭搶著向她告狀,還個個滿腹委屈,唯有女帝淩霄無語至極,實在不知說什麽好。


    就這樣爭著搶著,當眾臣有天忽然反應過來,他們就快被封賞王爵遠渡海外當國王,離開他們敬愛的女帝,再無法為他們崇敬的陛下效力時,頓時都炸了。


    朝臣們開始一個個愁眉苦臉,悶悶不樂,就是再接受封賞時,笑得也跟快哭了一樣,有那眼看著王爵就要封到自己的臣子,幹脆裝病不上朝了,硬拖著不讓分封旨意落到自己身上。


    淩霄一開始是真以為臣子們病了,擔憂得一家家派去太醫給看診,等太醫們憋著笑回來說明情況,淩霄是又氣又哭笑不得,隻能派去侍衛把臣子們從床上拖起來,穿戴好朝服「押送」上朝。


    就這樣,當時哭著喊著自己就是病了,死活不願意接受封賞旨意的朝臣還一堆一堆的。


    而就在這滿朝臣子苦思藉口,拒絕封賞的氛圍裏,唯有首輔常修齊淡定極了,一點不慌張的,次次利落得接下封賞,百官們不解,覺得常修齊作為陛下的頭號腦殘粉,這表現絕對不正常。


    他們討論後認定,這位老奸巨猾的首輔大人,肯定是心裏有招,不然他不會這麽穩得住,於是大家便私下裏紛紛去請教他,可常修齊對此卻笑眯眯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模樣,誰也不肯說。


    眾人無法,隻好揣著好奇心,等著天機可以泄露的時候。


    那天很快就到了,常修齊被女帝當朝封王賜予海外封地,他這才暴露了「天機」。


    常修齊常老大人,先是眼含熱淚地跪謝聖恩,那天淩霄本就對他即將遠行充滿不舍,見他這副模樣,自然心有不忍,幹脆走下來要親自扶他起來。


    不想常修齊卻死活不肯起來,他哭著砰砰用力叩首道:「可臣不想離開陛下啊,臣最大的心願,就是死後也能為陛下繼續效力啊!臣懇請陛下,收走臣的王爵,改為賞賜臣同葬帝陵之榮吧!」


    淩霄哪裏肯,封王本就是常修齊應得的,怎麽可能用一個同葬帝陵換他的王爵,自然是趕緊阻止他磕頭,生怕她年紀已大的首輔磕出個好歹來。


    常修齊繼續大哭道:「臣不去海外,臣不去海外啊!陛下,您是不是嫌棄臣老了不中用了,覺得臣煩了才不應允的?您是不是不想要臣了?」


    淩霄愕然不已,她震驚道:「愛卿怎會有如此想法,朕對愛卿……」


    話還沒說完,淩霄就見常修齊哭著一頭朝柱子撞去,她嚇了一跳,趕緊喊人阻攔,卻見常修齊掙紮著哭喊道:「臣不信,臣不信,陛下您都是哄臣的!嗚嗚嗚,您證明給臣看!」


    淩霄也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氣著、驚著了,這都幾十歲的人了,平日裏他但凡有個頭疼腦熱,她都擔心得趕緊給叫太醫,這會他居然脾氣上來了要觸柱,這是想幹嗎,啊?膽肥了啊!


    且她平日裏對常修齊的敬重和信任,淩霄自認常修齊肯定比誰都明白,怎麽這會就突然鬧這麽大脾氣?


    淩霄一時怒氣上頭,便當眾道:「好,你說,你要朕怎麽個證明法,你說出來,朕但凡能做到,便做給你看!」


    常修齊聞言一下掙開所有侍衛,噗通對著淩霄一跪,砰砰砰三叩首,吐字清晰一點不帶哭音地高聲喊道:「臣懇請陛下把王爵轉封臣之獨子,讓臣獨子代替臣去那海外做封地國王,臣此生隻願常伴陛下身邊,不論生前死後,皆為陛下效犬馬之勞,為陛下盡忠!」


    淩霄:……


    淩霄此時覺得不對了,可沒等她細想,常修齊就含淚抬頭望著她,可憐巴巴地道:「陛下,您說得,您證明給臣看的。」


    淩霄:……


    常修齊抽抽噎噎抹眼淚道:「陛下,您不能傷臣的心啊,嗚嗚嗚,臣這麽愛戴您,嗚嗚嗚,您可是聖明之君啊,理應金口玉言的啊,嗚嗚嗚!」


    淩霄:……!


    到了此刻,淩霄要還不知道這都是她的好首輔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就為了讓她上套,她就是傻了!


    可正如常修齊所說,她乃皇朝帝王,應「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她剛剛當著滿朝文武說出的承諾,這會要是反悔,可就有點自打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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