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分外不和諧的聲音鑽入耳蝸時,蕭景和有了那麽一瞬間的清醒。


    「你是沒見著那溫家娘子上趕的樣子,什麽冷心冷情啊,傲成那個樣子還不是低了頭?我還真就沒見過哪個大家閨秀主動提出和男子同遊的,哎呀,她這樣和我們這些風塵女子有什麽區別啊。我跟你講啊,那位郎君自己都說她不矜持了。」


    「才不是!」蕭景和一摔酒罈子,從座位上跳起來攔住說話的那幾個舞姬。


    正是昨日去溫府中的幾個。


    蕭景和現在也不要什麽翩翩風度了,那種話說出來若是叫溫言聽到了,蕭景和都忍不住回想那個夢裏溫言的死狀。


    他上前幾步,身形晃蕩眼裏的怒意卻濃烈的很,他道:「幾位說話還是要注意些,她沒有你們說的那樣不堪,是我失了風度拒絕她在先。至於不矜持的話我想幾位是聽岔了,她是個很好的姑娘家,希望你們不要惡意中傷她。」


    此處的動靜鬧得有些大,周圍的人都像他們這邊看來,玄參睜開迷糊的眼睛,含糊不清道:「看什麽看。」


    蕭景和往後看了幾眼,稍微蓋下一點自己的怒氣,道:「我對幾位沒有惡意,歌舞姬很好,自食其力也值得讓人敬佩,但她是家中仔細教養的千金小姐,雍容華貴,氣度不凡,與幾位還是不一樣的。」


    被他這麽一說,那幾個舞姬哪裏還敢多說什麽,慌忙退下了。


    蕭景和紅著臉,落座之後灌了兩口酒又錘了幾下自己的腦袋。


    果然還是被有心人聽去了,他怎麽就那麽蠢呢。


    他忙著自責這當口,溫言已經到了南歌坊外麵。


    兩個戴帷帽的姑娘出現在這種地方,惹了不少人的注意,紛紛向她們這裏投來深深目光。


    茵陳縮著腦袋,在後麵輕輕扯了兩下溫言的繡角,小聲說:「娘子,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


    溫言沒多大反應,隔著帷帽看了一眼掛的老高的招牌,直接就往裏麵走。


    南歌坊來了兩個小娘子,可把裏麵的人嚇壞了。


    「這,二位,我們南歌坊不興上門捉姦這一套,您看?」管事的弱弱的說一句,他也不敢叫人把她們趕出去,看一眼衣裳的樣子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他隻能盡量把人勸走。


    溫言對於捉姦這一詞頗有看法,她皺眉道:「不是來捉姦,找人。」


    不是捉姦就好,這樣就不會砸他們東西了。管事的鬆了一口氣,繼續問:「您說說要找誰,我幫您通傳一聲可好?」


    「溫裕溫老爺和他帶來的那位郎君。」


    「溫老闆?」管事的拔高了音量,又細細打量溫言一番。他在腦中走了一邊,大致猜出她的身份,原來是自家人來了。


    管事的換上笑容,腰身微微下去兩分,聲音裏帶著不易被察覺的恭敬,「溫老闆和我們陸老闆在上頭的雅間談事,你隨小的去上麵的雅間稍坐片刻可好?」


    溫言眸子垂了下去,溫裕竟還同南歌坊的老闆有往來,溫家到底是什麽底細?


    她拒絕管事的提議,道:「不必,帶我去找那位郎君便是。」


    「他在正廳,您貿然前去不大好,您去了上頭我把郎君請過來也是一樣的。」


    「帶我去。」溫言不想和他糾纏,語氣重了幾分,不容他再反駁。


    管事的沒有辦法隻能稱是,他麵上帶了苦色,要是讓老闆知道了,他這月的月錢又打水漂了。


    第八章


    就從外門到正廳這一會的功夫,溫言就聽到不下五個人在議論她,說的內容大致相同,隻是有看輕她的,有稱讚她的,還有稱讚蕭景和有教養擔當的。


    雖說剛才那裏的爭吵未提名道姓,大家都是江寧這圈子裏的,舞姬去了誰家裏,郎君是誰帶來的,一打聽什麽都明白了。


    溫言沒什麽反應,這種程度的流言蜚語早就傷不到她了,況且那些人說的也沒錯,她本就是存著勾引蕭景和的心思去的。對她而言,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她落的悠然自在,身後的管事的和茵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這位千金小姐一時想不開在南歌坊鬧起來。


    白衣女子窈窕的身影一出現在廳中,曼妙的歌舞瞬間都失去了吸引力,四麵八方的眼睛都落在溫言這邊。


    素來是男子心目中頭號溫柔鄉的南歌坊來了個氣質出眾,飄渺若仙的姑娘,這可新鮮了。


    溫裕和眉娘洽談許久,剛從二樓下來,看見站在正中央的溫言,溫裕止不住抖了兩下,腳下一踩空,得虧眉娘扶著他才沒摔下去。


    那是自己親閨女,別說戴著帷帽了,渾身上層灰他都認識。


    溫裕現在陷入糾結之中,他是原路回去還是趕緊把溫言拉回家?


    下去吧叫閨女看見了回家跟夫人一說,沒個半個月他怕是出不了門了,不下去吧這種地方自己女兒待著容易出大事。


    在自己的性命和女兒名節之間,溫裕選擇了躲在樓梯口,不上不下。


    起碼這樣證明他既不自私又很自愛。


    眉娘見他樣子眼皮忍不住狠狠一跳,多年的交情溫裕腦子裏想些什麽她一清二楚。


    溫言站在那裏,目光掃了一圈,坐在最前麵的就是蕭景和。


    不同於其他人,蕭景和方才發了火,心下又是憋悶又是自責,一個人在那裏喝著悶酒,外界再有什麽風吹草動他都懶得去看。更不要提四仰八叉躺著的玄參,說了四個字又繼續睡了,主僕倆沒一個上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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