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過那麽多天不合口味的食物,洛婭光是看著這一排美食的名字,饞蟲就被勾了起來。她忍不住揚起笑意,豪爽點菜:「紅椒雞肉烤串、丸子甜椒串、雞肉菠蘿串、烤麵筋,各來五串,再上一小份白粥。」


    她一邊說,伊蒙一邊認真地點頭。等洛婭把話一口氣兒說完了,這個獸人少年才慢吞吞地開口:「食材不足。」


    洛婭:……


    她退而求其次:「那隻要雞肉烤串和白粥。」


    伊蒙仍舊慢吞吞地說:「食材不足。」


    洛婭索性問他:「你需要什麽食材?」


    伊蒙的眼睛放空,或許他的視野中也存在著一個光屏,能夠查看倉庫裏的食材庫存——然後他回過神來,洋洋灑灑念了一串:「甜菜,紅曼椒,雞蛋,菠蘿,稻穀……」


    沒想到抽到了食肆之後還是不能吃上心念念的食物,洛婭心中默默嘆息,決定讓伊蒙隨便發揮。不知道他要花多長時間,她便索性回了城堡,讓廚娘過來替她等候,說不定還能順便學一學伊蒙的手藝,好讓她可以隨時在城堡裏頭開小灶。


    她沒有等待多久,廚娘便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罩好的銀色圓盤,來到她的麵前。


    女僕鍾妮站在一側,忍不住打量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圓盤。


    對於陛下突然決定由城堡外的人提供餐點這件事情,她和廚娘都難免惶恐不安——廚娘是擔心陛下不滿意她的廚藝,而她則是憂心這些食材都沒有經過精細的檢測和嚴格的烹製,會傷了陛下的身體。


    西洛蘭這麽小,鍾妮在這兒生活了許多年,對這裏的居民多多少少有幾分了解。能在城堡裏料理食材的廚娘自然是這個鎮子上廚藝最精巧的那一批人——要知道那位廚娘的奶奶曾經也在城堡中當過廚娘,手中有不少祖傳的配方菜譜。誰做的食物還能比她更好?


    是誰在外頭為陛下烹飪食物,為什麽不肯直接到城堡裏來?鍾妮忍不住皺起眉頭,懷疑的目光簡直要把那個銀罩子給盯穿了。


    廚娘掀開了銀罩。


    鍾妮的目光變得有些奇怪。


    那是一碗麵條——鍾妮知道這種食物,雖然城堡裏沒有,但聽說部分國家的人特別喜歡吃麵,還熱愛在麵條澆上一種紅彤彤的醬料,拌著肉末一起吃。但這一碗麵條顯然和那些麵條不一樣,它的色澤微黃,看上去一點都不誘人食慾,還被泡在一種棕色的、甚至能稱得上黑漆漆的湯水裏。


    鍾妮的眉毛簡直要皺成一團了,直到陛下慢條斯理地執起銀筷,在湯碗裏攪了幾下。


    被壓在底下的牛肉片和青菜浮上表麵,一股濃鬱、毫不刺鼻的香味隨之瀰漫開來。那味道和香料的氣味簡直是天差地別——鍾妮說不上那究竟是什麽區別,但這並不妨礙她咽了咽口水。


    洛婭滿足地喝了一口湯。


    終於擺脫了城堡裏的魔鬼料理,她這一餐享用得格外愉快。即便這牛肉麵中還少了些調料,在洛婭的眼中卻仍舊美味。一口勁道適中的麵條,來一口鮮香熟爛的牛肉片,再喝口熱騰騰的湯——這在冷冰冰的石堡裏簡直是一種極致的享受。


    等洛婭愉悅地放下碗筷,就正好聽見身邊女僕咽下口水的聲音。


    她的眉毛一挑,一個想法湧上心頭。


    ……說起來,尤瑟家裏好像很有錢?


    「鍾妮。」


    鍾妮正在心中懊惱著自己的頻頻失態,就聽見陛下溫和地喊她的名字。她連忙應聲,便聽陛下道:「你想要嚐一嚐這種麵條嗎?」


    鍾妮愣住了。


    -


    第二天。


    在田地裏頭幹活的農人們又迎來了可以喝上糊糊的短暫休息時間,捧著自己的碗,三三兩兩地站在一塊。


    經過這些天,他們對這位尤瑟長老的做事風格有了不小的認識——他的嘴巴壞歸壞,人卻還不錯,即便在中午的時候休息那麽一小會兒,也不會憤怒地指責他們太過懶惰。當然,這一小會兒真的就隻是一小小點時間——休息過久了,他們自己都會感到不安,覺得是辜負了陛下的恩典。


    於是,就那麽恰好地在他們可以休息的這麽一小段時間裏,城堡裏走出了兩個人。


    城堡和農田距離不遠,有人敏銳地注意到了那裏的動靜,眼巴巴地往那兒張望——城堡裏住的都是什麽人啊,那說不定就是仁慈溫柔的女王陛下,又或是優雅得體的墨帝斯大人。


    然而他們註定要失望,隨著那兩人越走越近,有人認出了那是誰。


    「是城堡的女僕和廚娘,」有人嘀嘀咕咕地說,「她們怎麽出來了?」


    在農人們的目光下,那兩個人腳步一轉,進了附近的一座房子——那房子十分奇怪,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夜冒出了頭,他們中幾人早上過來的時候還驚訝了一番。看見陛下身邊的人走了進去,他們頓時恍然大悟。


    「又是陛下的巫術。」


    「不知道那地方是幹什麽的。」


    「陛下弄出的東西肯定不是一般,說不定那裏頭有什麽亡靈召喚陣。」


    然後他們就看見尤瑟長老悠悠飄過,輕蔑地嗬了一聲,挺了挺他那略有些凸出的肚子。


    「什麽亡靈召喚陣,你們這些人懂什麽?」想起早上吃的那一頓早餐,尤瑟忍不住回味般咂咂嘴,語氣更加驕傲了:「那地方自然不一般,陛下說了,那是一家食肆!拿銅幣換食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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