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楊戩卻站起來牽狗背上雨傘。“我說得太多,又有人以為我是在瞎掰了,就讓事實來交待你們的奇遇好了,希望這一程,我們七個去還能七個一起回。”一下轉過頭來看著項生。“我們現在是要去那裏?”


    “先去找尹法師,向他索要他師弟的住處,再要他師弟帶路去找出我們要去的地方。”項生說,跟著起程。


    順著上次走過的山路,一行七人輕裝進發,江洋穿著套軍用迷彩服,吳年生則是牛仔褲襯著T恤,阿慶一身運動套裝,楊戩還是牛仔半短褲配長襯衫,至於項生更是不尋常的穿著套類似於睡衣的休閑服,好像他生前穿著病服的模樣,真替他悲哀,從開始到現在他就沒穿過幾次象樣的衣服。


    時間已是夜晚九點多,山林之地幽靜暗沉,項生帶頭走在前麵,一襲相當於清晨時分的天光不易察覺地從他身上散向前方幾丈之外,使後麵的人得以在林深路嶇中看見前麵的光景。


    走了好一程,又進得那段路兩邊老樹與粗藤攀枝蔓節互抱纏頂的路上,兩邊的老鬆樹在地上盤筋錯節,粗大的樹樁或歪扭或靜立在黑暗中,近處的山壁和斷涯間鑽過來的藤條攀延密布,如此不尋常之處,難怪會生出物種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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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生想起上次遇上的樹藤精,不知現在怎樣,正想著,隱隱聽得頭頂上方掠過一下驚慌和克製不住的意外發出的聲音,同時在藤蔓枝杈間傳來一些動靜,似是樹枝和藤條自身的抖動,路上的人都給緊了一下神。


    “我發現了你,不要躲。”楊戩衝著頭頂上盤纏如蓋的枝藤喝道,隨即往前走過幾步,往上躍去,原本容不下一個人穿過去的樹藤間隙,被他身子的氣勢撞開一個洞,讓他穿到上麵,踩著枝杈和藤條一路疾走,嘴裏還在喊著話道:“停下來,你逃不過我的。”


    項生便知道楊?發現了未能脫出慧根之竅的樹藤精,以為他要除掉它,當下不忍道:“不要這樣,它不是個妖精,別傷害它。”


    其它人都駐步而望,阿慶埋怨道:“你幹什麽呢,用得著計較這草木的慧根麽。”


    江洋與吳年生麵麵相覷,聽得一旁呂羞剛對師妹道:“是個修生精靈,有如咱們攝情花從未轉醒的靈魂。”


    “我不是要害它,我是要收下它。”楊戩在縱橫交錯的樹杈上說,扯下背上的雨傘打開,用傘底對著一處,念起咒語來。


    項生心下意外,不知楊戩是意欲何為,卻對著樹上道:“精靈,你躲不過他的,還是由他吧。”


    這回大夥都聽到頭頂上方的攀延扭纏的樹藤間掠過一聲呻吟,大遍範圍內好象有氣息向著楊戩對著的一處聚去,便即發現好多條樹藤在枝杈間呈垂塌狀,無疑抽去精氣一般,一個泛著猩紅氣絲的霧狀白芒從某處閃出,向著楊戩的雨傘下被攝去。


    楊戩把雨傘收起,身子從樹上落下地麵。


    “你這是幹什麽呢?”項生不解地湊近楊戩道。


    “組織隊伍,為我所用。”楊戩將雨背上,走近一處路邊看到一棵鬆樹下有一塊半人高的形狀有點似人的石頭,石頭前麵還立著塊小碑石,碑石前還有塊疑似供台的石塊,石塊前麵還插著不少燃燒剩下的香蠟的柄,他笑道:“想不到這樹藤精還被人當成土地爺了,這說明它還是有點能耐的。”


    項生想起上次與樹藤精有過的接觸,對楊戩道:“可是它連形體都沒有,更沒說能行動,生在老樹藤的慧根裏,尚可支配自身的枝節,發出靈通,你將它抽離,等於隻得精神存在,沒有了作用。”


    “要使它成就人形並不難,那個作法老者有可行之道,這就去找他。”楊戩說著帶頭走去,轉過頭來看一眼項生。“到那時再以神光之力給它加強精氣,便成了兩個古魂的樣子。


    “我們這是幹嘛呢?”項生頗為鬱結,對楊戩的所作所為愈感困惑不解,走近阿慶身邊道:“他曾經告戒我不要興風作浪,現在他明顯有要興風作浪之嫌。”


    阿慶無奈攤了攤手道:“可能是誰說過他沒有一兵一卒,不把他放眼裏,他氣不過了便有此行為吧,要不然他真是懷有著目的,別忘了他能預看未來。”


    “他的第三隻眼真有這麽厲害麽,能穿過時光的極壁?”項生也隻好無奈歎道。


    吳年生忽然偷偷對江洋道:“樹精我們碰上了,待會沒準要碰上聶小倩。”


    “那你就做寧采臣好了。”江洋回一句。


    兩人說著都似乎感到背後發涼,都不敢回頭看,忙加快腳步跟上。


    走過山中的斷橋,同樣站在那塊臨空的大石上,回頭看下去,轟然落水聲中,水氣生成的彌霧在夜暗中若隱若現,漫在短橋上,上次發生的情景還曆曆在目,項生想到這一次再在這樣的境地,遇上那個極易元神通達的天地的世外高人,不知又是怎樣一番糾纏,此刻更是明知山有虎。


    何況還懷疑到身後有追兵,那是一幫來無影去無蹤的人。


    處在半山腰破落的,被一個刻意回避塵世繁瑣,癡望修得仙靈的老者據有的山神廟,今夜竟是從來沒有過的榮幸,在老者混濁的雙瞳裏,他那間曆來氣氛陰沉布局詭異的堂屋,自然已是篷壁生輝,以至他也不得已紅光滿麵,興奮難禁,拉著阿慶和楊戩的手,嘮叨著心中的渴望,巴不得跪倒地上自稱孫子,為討得修仙之竅門,此刻已是把曆來放在心中尊崇,至尊無上的太上老祖師拋到了九霄雲外。


    鈴鐺和桃木兩小子也沉醉在自己的快樂中,一個勁吃著城裏帶來的雞腿加漢堡。


    “老頭。”此刻楊戩覺得如此稱呼眼前這個阿諛奉承的老者已是給足他尊嚴,看著老者對他不住點頭,他接著說:“我們如此有緣,也就難保你日後不會登仙而去,但是這下我倒先有求於你,隻要你為我做到,我也必就你所願賞你一二。”


    老者把這句話放在心中咀嚼著少頃,弱弱問道:“一二即是多少,等同於成仙麽?”


    楊戩想不到老者雖說誠?誠恐,卻也奸滑得很,氣道:“我這一二是多少,是你可以問的麽!”


    阿慶這下插話道:“十中一二,那很是了不起啦。”


    項生也湊熱鬧道:“比起我來可厲害多了。”


    老者這回對項生已是目中無人,對他的話也是置若罔聞,擺明出他的勢利,隻見他猶豫一下道:“那你有何求於我?”


    楊戩便把在山下收了樹藤精的事說與老頭知道,要求他設壇作法把樹精的形核化作人形,讓其精神支配行動,成為魂魄。


    老者又是沉吟稍下,道:“這個倒不難,何況對這位靈識上的朋友,我一早有助其修人之意,苦於能力有限,一直不敢冒然而為,如今你已將它脫竅而出,我也隻好放膽一試,助它化境成形。”


    老者說著走出屋外來到天井,一幫子也跟著走出,但見老者抬頭觀天捏著手指,沉默少頃又道:“這夜晚露氣太重,月光微亮,陰氣很盛,它有利於成為陰性,也即是說它成為女魂比較好,不知是否合你心意。”把目光看向楊戩。


    “不礙事。”楊戩看向身邊各樣的人等道:“也好有個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老法師又道:“既然要成為女人,我腦裏需要有個模板,不知它要成為什麽樣的女性,年齡,身高,相貌,都要有個大致上的形象。”


    大夥又是一陣相望,吳年生一下從身上背著的背包裏取出本雜誌,借著懸於屋簷下的兩盞布皮燈籠發出的朦朧光輝,亮出封麵女郎,都沒看清楚那上麵是誰便對大家道:“這個怎麽樣?”


    “哇,麥當娜!”江洋大叫道:“真能仿出一模一樣的她來麽?”


    “這是西洋人!”老頭看見金發碧眼的女郎氣道:“這是一場煞是嘔心瀝血的法事,稍有閃失便功虧一簣,老子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那這個怎麽樣?”吳年生將雜誌翻到背麵。


    “芙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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