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臣以為,宰相宋璞本為世家出身,然則身為一國之相,世家卻出現如此疏漏!足以證明,宋璞之能不足以執宰天下……”


    “臣,顧景之請命……”


    “廢相!”


    廢相?


    所有人震驚的看著顧景之,就連夏帝也不可思議地將目光投射過來。


    顧景之早就向他獻策要廢相,可廢除的那是丞相製度,不是宋璞,如今他怎麽這個時候提出來?


    夏帝隻是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顧景之這不過是裝腔作勢,給宋璞施加壓力罷了!


    夏帝還未開口,就有宋璞嘴替跳了出來,他悲憤地指著顧景之,吼道:


    “顧景之,你大膽!宰相大人輔佐陛下幾十年,我大夏還未立國,宰相大人就在陛下身邊效力,一生勞苦功高,為我大夏殫精竭慮,你區區黃口小兒怎敢輕言廢相?”


    “宰相大人公忠體國,所思所想皆是大夏,你這奸賊竟敢蠱惑陛下廢相,簡直大逆不道!”


    “陛下……”


    一句廢相竟然引動半個朝堂的人為宋璞說話,原本還不以為意的夏帝,深邃的眸子變得晦暗莫名。


    顧景之卻不然,他梗著脖子說道:“宋璞為大夏之相,若是一般罪名也就罷了,可如今整個江南都爛到根子上了,又豈止是視察?”


    “這是瀆職!”


    “他既然已經無法輔佐陛下治理好天下了,難道不該廢之?”


    “……”


    特麽又拿江南說事!


    一眾嘴替有些無奈,這江南的事情實在太大了,大到他們都沒辦法替宋璞辯解。


    夏帝知曉顧景之的意思,也就直接順著他話說下去,他看向宋璞:“宋卿,顧卿所言你如何看?”


    “……”


    宋璞遲疑了兩下,心裏像是下了某個決定一般,他朝著夏帝拱手道:“陛下,江南發生這麽大的事,臣身為宰相確有失察之罪,然則……”


    “江南之事臣早先也有所耳聞,隻是平日公務繁忙卻沒顧得上,眼下臣也掌握了一些信息,想朝會之後稟告陛下,請陛下定奪!”


    朝會之後?


    夏帝眼中若有所思。


    而顧景之一聽,也知道宋璞這會是準備妥協,所謂私下匯報,不過是談判交易而已。


    雖說結果早就有了定論,不過顧景之心裏還是有些惋惜。


    這世家確實厲害,手上有太多是夏帝想要的東西了,光憑這些就足以保他們一次又一次。


    不過顧景之也不氣餒,這些底牌總有用完的時候。


    不過接下來的事,就不是他該插手的了。


    果然,這個念頭一過,隻見魏玄走了出來:“陛下江南之事茲事體大,如今顧少卿帶回來的這些證據,足以證明江南的局勢已經一發不可收拾,還請陛下早日決斷。”


    “另,郭、薑二人既是冤枉,雖二人已經亡故,然則他二人尚有族人存活,還請陛下下旨重審案件,以求早日還二人清白,也早日讓郭、薑兩家脫去罪奴之身!”


    “同時,對那些巧立名目陷害郭、薑二人的奸佞之徒,也不能就此善罷甘休,否則其冤難雪,其恨不平啊!”


    郭、薑二人死後,魏玄就替代了二人,成為新的寒門領袖,如今既然有機會平反昭雪,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畢竟這些都是出自世家的手筆,自然也要他們付出代價。


    對於魏玄的請求,夏帝直接說了句:“準!”


    夏帝下旨重審舊案之後,又令刑部尚書趙懷和魏玄二人主持徹查天下田畝之事。


    果不其然,查案並沒有顧景之什麽事兒,他心裏清楚,在案子結束之前,他最多就是幫著複核案件。


    這本就是大理寺的自責。


    他頂頭上司是昔日主持郭淮薑明案件的主審官員之一,眼下郭、薑二人的案子基本確定為冤案,他那位頂頭上司自然逃不了。


    如今這大理寺的事務基本要壓在他頭上了。


    至於為什麽讓趙懷和魏玄去查案,最重要的戶部卻沒有重要官員被點名,無他,避嫌而已!


    這戶部的官員絕大多數出自世家,自然是不能直接參與到案子中去。


    決定了這些事之後,大朝會也就沒什麽可議的了。


    顧景之夥同一幹同僚出了大殿,還沒走幾步,就有內侍匆匆走來,說是夏帝召見!


    顧景之聽了微微一愣。


    夏帝不是要和宋璞談判嘛,怎麽這會還召見他?


    總不能讓他去和宋璞談吧?


    帶著一肚子疑問,顧景之跟隨內侍來到禦書房門口,那小太監躬身道:“顧大人,陛下旨意是讓您先候著,等裏麵談完事再召見!”


    “……”


    這尼瑪!


    封建社會沒人權啊!


    夏帝和宋璞這會隻怕才開始談吧?那他得站多久?


    不過皇帝都發話了,他也隻能乖乖聽命。


    ……


    禦書房內。


    夏帝剛坐定,宋璞就拱手道:“陛下,世家可以讓出除規定份額內之外的所有土地,另外所豢養的家奴、佃戶也依照大夏律,悉數執行!”


    “不夠!”


    夏帝淡淡的說了句,雖然宋璞已經算是下了血本,不過夏帝並不滿足。


    他說道:“江南之事人盡皆知,朕若不處置怕是不行!”


    他沒有去說什麽江南世家罪惡太大之類的話,宋璞既然公開挑明,夏帝也不用藏著掖著。


    “另外,郭淮和薑明案,其中涉案官員也不可饒恕!”


    夏帝一雙眼睛深沉地看了宋璞一眼,說道:“宋卿以為如何?”


    “陛下聖明,那些個作奸犯科之輩,也的確該受到嚴厲的懲處,以彰顯我大夏律法之威嚴!不過……”


    宋璞微微抬眼看了夏帝一眼,說道:“這天下世家畢竟是國之根基,若是全國範圍嚴查,隻怕……”


    “手上沒有人命的,允許戴罪立功,不過朕不希望這次有人打折扣!”


    “另外,這土地之禍曆經幾年前都未曾有過妥善的辦法,這次朕倒是得一新法,朕不希望此法實施到地方有任何的阻攔!”


    “臣定當遵從陛下旨意!”


    宋璞心裏明白,所謂不希望受到阻攔,不僅是地方不會受到任何阻攔,在朝中也不得有任何阻礙!


    雖說,即便世家不妥協,夏帝也無可奈何,然則這樣一來,世家就要被推向不利的局麵。


    甚至於夏帝很可能高舉屠刀。


    雖說不可能濫殺,不過那些個犯案的還有京城世家,又能保全多少?


    宋璞知道自己這一局輸了,他所能爭取的不多,不過想到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女兒,他還是打算開口問一問。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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