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漢忽然沉默了,一句話都不說。


    顧景之隻是微微一笑,隨即也不再多問。


    他優先提審大漢,根本就沒想過從他口中要什麽證據,若是三言兩語就能拿到證據,顯然是不可能的。


    他之所以先提審這大漢,不過是詐一詐他而已。並且,這大漢的眼神,已經給了他答案!


    “帶回吧!”


    顧景之揮了揮手,然後說道:“另外將凶犯帶上來,本官要親自審問他!”


    “???”


    守在一旁的內衛懵了。


    這才開始審理,對方什麽都沒說,你咋就讓帶回呢?


    內衛對顧景之放著凶犯不審,轉而審起了從犯,本就有些不解,現在沒問幾句,對方什麽都沒說就給放過,著實有些不解。


    不過天樞早就有交代,事關使團,一切聽從顧景之安排。


    所以,他們雖然疑惑,卻什麽也沒問。


    好一會,北離的那位凶犯被帶了上來,顧景之一手拿著一份從老鴇那得來的口供,一手端著一杯茶,頭也不抬。


    “叫什麽?”


    “哼!”


    凶犯很是不配合。


    一旁的內衛聽聞,當即揚起鞭子就要教訓教訓他,顧景之茶放在嘴邊,口中輕聲道:“不必動手!”


    “???”


    內衛不解地看向顧景之,這審訊犯人……不揍一頓怎麽讓他們乖乖聽話?


    顧景之默默地喝了口茶水,然後輕聲道:“你可以不說話,不過你若是認為,我們連你的身份都調查不出來,那也顯得我大夏太過無能,不是嗎?”


    “常威,北離使團護衛隊校尉……”


    不過一會,那凶犯便開口了。


    顧景之:“……”


    這名字……還真特娘的天生壞人啊!


    顧景之擺了擺手:“為何要動手?”


    “在下乃軍中之人,脾性烈!又有離月賊子挑釁,故而……”


    “故而殺人?”


    顧景之冷冷的看著他。


    “我乃北離使團之人,被一個妓子無端瞧不起,一怒之下就動了手!”


    常威神色平靜地說了一句。


    “怒而殺人……”


    顧景之悠悠地點了點頭!


    從老鴇的口供中,事情其實並不複雜,無非是常威帶著幾個人逛青樓,那位叫鶯歌的妓子也的確喊了聲‘大夏女子不侍奉異族’的話。


    然後這話還讓離月人給聽了去,故而出言嘲諷。


    兩方人打了起來,常威卻並非離月人對手,先是被揍了一頓,而後被離月人出言嘲諷,鶯歌在旁也諷刺了幾句,常威怒而殺人。


    這一切連在一起,看著倒也合乎情理。


    畢竟軍中之人,又被一個妓子三番五次瞧不起,在死對頭極盡的羞辱之下,殺人泄憤倒也合理。


    不過嘛……


    顧景之笑了笑:“知道我方才為何先提審他人而不是你嗎?”


    “我……我不知道!”


    常威嘴唇動了動,眼中有些不確定。


    顧景之笑道:“離月國的那人啊!看著倒是很硬氣,結果不是什麽硬骨頭,有內衛的情報,他三言兩語就撂了!”


    “你……”


    “你們早就事先籌謀好了!”


    隻見顧景之聲音忽然變大,帶著些許憤怒道:“你等為了破壞談判,竟然使出這等手段,真當我大夏之刀劍不利呼?”


    常威臉色一變,著急道:“此事乃我一人所為,與我北離無關!更不曾與離月賊子合謀。”


    “是嗎?”


    顧景之悠悠道:“那方才那位怎麽告訴本官,他隻是奉命配合你行事呢?”


    “這不可能!他一定是陷害!對,他就是陷害……”


    “陷害?”


    顧景之一拍桌子:“人是他殺的嗎?刀是他遞給你的嗎?這些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他陷害你有何好處?”


    “你北離使團殺我大夏子民,這談判顯然是不可能再進行下去,他雖有陷害你的動機,可說到底不過就是和你打了一架,外加言語嘲諷,你殺人之舉已然自敗無疑!”


    “我,我……”


    常威一臉驚恐地看著顧景之,顧景之卻怒氣一收,轉而笑眯眯地說道:“百裏公書乃老謀深算之輩,作為一國之相,他不清楚此次談判的重要性!”


    “即便是談判失利,想來也不會做出得罪大夏這樣的舉動來!”


    “想必對你們這些從屬,早就有過嚴令,你身為軍中校尉更該知曉其中利害,怒而殺人……你當本官是傻子嗎?”


    常威臉色再變。


    曆來使團護衛,都是要精心挑選的,尤其是領兵將校。


    百裏公書乃老成謀國之輩,不該犯下這等大錯才是,即便是有些疏漏也可以理解,可離月那莽漢卻在言語間露出馬腳,這才讓顧景之心生疑竇。


    而且,別看他給外間傳遞的假象,讓人誤以為大夏與離月合盟十拿九穩。


    可蕭離未必就敢這麽認為,畢竟百裏公書要是舍得血本,離月的謀劃變成竹籃打水也是有可能的!


    常威雖然被顧景之一番話給鎮住了,不過很快就恢複如常,說道:“大人說的是有些道理,不過我乃沙場下來的將士,如今的身份都是一刀一槍拚出來的,被區區妓子羞辱,又如何能忍?”


    “嗬嗬!”


    顧景之輕笑一聲:“既是戰場殺伐之輩,想必更懂軍令如山的道理!可你這次緣何不聽你家丞相大人的話呢?”


    “難道你北離在北方,之所以屢屢失利,就是因為軍中將校視軍令如無物?這才導致你等戰事失利,看來……吳天耀這個天下三大名將之一的稱號,根本就不怎麽樣嘛!”


    常威聽聞,當即怒罵道:“你放屁!休得羞辱大將軍!”


    嗯?


    顧景之手上一頓。


    他方才那句話,不過就是調侃的無心之言,可沒想到常威聽了反應這麽大,看樣子他應該是吳天耀的人。


    常威這麽一說,倒是讓他想到了北離和離月的戰報。


    他一直就覺得那些戰報存在貓膩,尤其是接觸過蕭離這位皇子之後,更覺得吳天耀屢戰屢敗……怎麽都不正常。


    甚至,他直接懷疑,吳天耀和蕭離之間存在勾結。


    要是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


    他看了常威一眼。


    如今京城之內,蕭離,常威……兩個看似沒有任何交集的人,若是要做到合謀,中間又該是什麽樣的人在其中牽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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