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侯府。


    “娘啊!娘,我要那畜生死,我要他死……”


    顧修躺在一張軟榻之上,大夫正小心翼翼地給他上著藥,可那一聲聲哀嚎,還有充滿戾氣的話,大夫聽了都一陣為難。


    顧衡瞧著自己這個沒出息的兒子,不由地怒斥道:“給老子閉嘴,喊打喊殺的成何體統?”


    “娘,娘啊!我要殺了顧景之那畜生!”


    大夫:“……”


    他無奈地看了顧修一眼,說道:“公子,你還是一會再罵吧!你這牙都沒了,要一直這麽激動,血就滋滋往外冒,止不住啊!”


    都說侯門深似海,大夫今天總算是見識了。


    雖然沒瞧出多少齷齪,可這喊打喊殺的事就這麽給吼出來,也太放肆了吧?


    老夫這一把年紀了,可受不了這種驚嚇啊!


    聽了大夫的話,宋玉也一臉悶煩地嗬斥道:“給我閉嘴!不要打擾大夫上藥!”


    顧修一看,似乎往日的計策沒用,擔心大夫治不好破相,他立馬就閉嘴了。


    這一下大夫不樂意了,他虎著臉說道:“公子,你這傷在裏麵,你閉著嘴老夫怎麽給你上藥?”


    顧修:“……”


    好不容易止住血了,大夫又匆匆開了藥方,然後叮囑了幾句之後,抱起自己的藥箱就跑了。


    對他來說,給這些權貴子弟治病,實在是太煎熬了。


    大夫一走,顧修又忍不住了,他看著宋玉口齒不清地喊了句:“糧……”


    宋玉眉頭一皺,瞧著顧衡喊道:“侯爺……”


    “顧景之那小畜生也太放肆了,修兒可是您的兒子,他……”


    “行啦!”


    顧衡不耐煩地揮了揮袖子,朝著宋玉罵道:“成天到晚在孩子麵前小畜生小畜生的喊,人都讓你給教壞了!”


    “……”


    宋玉忽然反應過來。


    這顧景之再怎麽的,似乎都是侯府的公子,論身份,他還得喊她宋玉一句娘呢,雖然顧景之從未喊過。


    不過要顧景之是小畜生,那他們……


    宋玉連忙換了個口吻,說道:“侯爺,如今顧景之也離了侯府,他今日又如此對待修兒,您怎麽也得給句話吧?”


    “給話?你要我給什麽話?”


    顧衡眼睛一瞪:“這人也已經離府了,陛下還讓內衛對他的身份再度修改,你覺得我該說什麽?”


    “一早就和你們說了,這人都離開了,修兒如今也有了官身,你們還一直揪著不放做什麽?”


    “不是我說你,成天仗著你父親的權勢插手官場,連吏部的任命你都敢插手,還讓修兒去顧景之麵前耀武揚威,那顧景之是誰啊,天子近臣,這事要是陛下知道,你是嫌我們顧家死的不夠快嗎?”


    倒不是顧衡大發慈悲,而是自己府裏這婆娘都幹的什麽事?


    這娘們太特麽肆無忌憚了。


    他一個武將家庭,府裏的女眷竟然插手朝中之事,這事往小了說,是弄權謀私,往大了說,那就得是謀反。


    畢竟吏部是代天子行使權柄,宋玉一個無官無爵的婦人,竟然敢插手朝堂,這不是找死嘛?


    宋玉被這麽一嗬斥,也嚇得不敢再說話了。


    要說這事兒也的確不是她辦的,不過是顧修借著宋璞的名頭,暗示了吏部官員。


    隻是她才是宋璞的女兒,這事兒不是她也得是她了。


    要是皇帝知道她如此行徑,肯定要發雷霆之怒。


    如今隻希望夏帝不會關注這種小事!


    隻是,夏帝能不知道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顧景之作為天子近臣,夏帝也有意栽培,畢竟廢相和鏟除世家……夏帝還得用顧景之作刀呢!


    有了夏帝的關照,內衛府對他的關注自然多了些。


    這不,顧景之才揍了顧修,相關信息就擺在了夏帝的案頭之上,夏帝瞧著這些破爛事,臉色頓時黑得嚇人。


    “這顧景之難道不知道自己如今已是朝廷命官,從六品官職嗎?”


    夏帝的語氣很不好,朝廷命官在街上打架,說出去丟的還是朝廷的臉。


    要是老百姓知道了,隻會覺得朝廷禦下不嚴,這才導致朝廷官員跑街上打架鬥毆,這和那些下九流之輩有何區別?


    “這……”


    天樞遲疑了一會,說道:“陛下,據內衛報,似乎是寧侯府的三公子說了什麽,小顧大人才動的手!”


    “哼!”


    夏帝依舊臉色不善:“不管說什麽,當街動手打架,不顧朝廷臉麵就是不對!”


    “你……”


    夏帝指著隨侍太監,說道:“去!將顧景之給朕叫來,他這個假就別休了……”


    ……


    顧景之再一次來到禦書房,心裏多少也有些無奈。


    這好端端的休息一天,先是最好的朋友走了,然後又和顧修生了齟齬,現在好了,皇帝都直接問話了。


    他剛進門,半躺在軟榻上的夏帝就冷哼一聲。


    “顧景之,你可知罪?”


    “……”


    顧景之嘴角一抽,不過身體卻很誠實,直接拱手一拜:“陛下,臣與人當街鬥毆,有損朝廷和陛下的顏麵,臣知罪!”


    “知罪?”


    夏帝將手上的奏章拍在案上,語氣稍稍嚴厲的說道:“知道是罪還當街動手,朕看你分明是不知!”


    “這……”


    顧景之一個遲疑,當即訴苦道:“陛下,非是臣枉顧朝廷顏麵,而是那顧修太過放肆,臣雖動了手,可也是維護朝廷法度,隻是……”


    他抬了抬眼皮,似乎想看看夏帝是喜是怒,誰想夏帝冷哼一聲:“隻是什麽隻是?成天吞吞吐吐的,沒個臣子樣!”


    “……”


    好嘛!


    你是老板你說的都對,顧景之也光棍道:“陛下,臣在會試之前認識一好友,今次得陛下賞識,賜進士出身,原本在京中等候吏部任命,誰想竟然給分配到了寧州的扶風縣做縣令!”


    “扶風?”


    夏帝微微一愣,那可幾乎是整個大夏最爛的一個縣,沒有之一。


    按說,進士出身怎麽也不可能分配那麽差才是啊!


    隻是夏帝依舊虎著臉說道:“扶風縣雖荒涼,卻依舊是我大夏疆土,難不成你還有什麽意見不成?”


    “……”


    我哪敢啊?


    顧景之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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