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樺靜靜地聆聽著他的話語。


    「可太犯賤了啊。感謝傷害自己的人什麽的……」黑髮青年低眉笑起來,唇紅齒白的溫順麵容,嗓音卻冷得如同寒冰臘月。


    「導演,這部電影叫越軌。不覺得噁心嗎?」


    話裏的尖銳與厭惡宛如刀刃,仿佛要將對方攪得遍體鱗傷。


    最終長樺什麽都沒有回答。


    這人很怪。


    黑髮青年走出了錄音棚,雪停了,風依舊颯颯吹著衣訣。


    褲兜裏的震動聲,加入了這樣的混亂。


    常卿指間夾著手機,低眉看去,是一個陌生人加友消息——


    【東引】:柯引,加我。


    對方頭像是一張雪景圖,潔白而清冷。事實上,好像言語也是這樣。


    常卿抿唇,實在想不到節目裏這個人氣top2的小屁孩找他有什麽事。他按了下通過好友,聊天談話蹦了出來,那邊顯示正在輸入,卻許久沒回。


    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懶得搭理,他坐上家裏司機的車,撐著額頭,細指滑動著那頁麵上的白底黑字。


    不出他所料,真是相當於姦夫自傳錄一般的東西。更可笑的是,常卿的角色就是那個頭頂無數綠帽的可憐男朋友。


    拍這樣的東西不就是自爆嗎?


    恰時一個信息打進來,直入主題。【東引】:常卿前輩覺得長樺導演那首歌怎麽樣?


    【還行。】


    柯引沉默了好久,幾分鍾才回道:為什麽?


    常卿道,【不想說。】


    對方:……


    小孩子不能逗得太狠,常卿懶散眯著眼,佯裝驚訝:【撒嬌都不會?】


    對方年輕氣盛顯然被激將法激到了,很快回了句:【說嘛。】


    太沒誠意了。回想了下小屁孩渾身鏈條丁零噹啷的奶凶樣,常卿唇角微微上勾,也沒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笑容有點晦澀。他隨手回了個三連拒絕表情包:【就跟你向你哥哥那樣就行。】


    「……」欺人太甚!


    聊天那頭的柯引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氣得滿臉通紅,怒罵,「瘋子!」


    經紀人大哥安排著工作,看他表情話語一驚,趕緊哄道,「哪個王八羔子惹我們家柯少不高興啦?」


    柯引抬臉,捏著手機屏幕的指節泛白,眼睛宛如盛著熊熊烈火,「不許這麽說!」


    火氣轉移,經紀人大哥一臉懵逼。那不是你在罵我順口附和兩句嗎?怎麽罵了那個流氓又不高興啦?


    他唉聲嘆氣之餘又禁不住升起一股詭異的恐怖感,這不是跟男朋友吵架後的小女生反應嗎??


    柯引他心直口快又不懼世俗的穿搭風格,總之讓他不像個好人,人緣也不好,但從小到大經紀人也是他隔壁鄰居算作半個手足了,知道他是怎樣的純情生動又容易受騙。畢竟也是個二十幾歲無初戀的青年,沒嚐過愛情的苦,他此刻事業發展期,一副墜入情網的模樣如果遇到渣女怎麽辦?!要不要跟柯念影帝說一聲?!


    經紀人大哥盤算對策,頓時覺得鴨梨山大。


    柯引此刻還不知道他的形象在經紀人心裏已經扭曲變形。


    事實上也差不多了。


    為了那個回答,他咬牙:【哥哥,說嘛~】


    嗯……


    這個波浪太蕩漾了吧!


    柯引秒撤,就聽見滴滴提示音,對麵居然打來了電話,還他他媽視頻通話。


    頓時手抖引發了一陣兵荒馬亂,從宿舍冰冷地板撿起時,柯引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


    黑髮青年的麵貌太精緻了,哪怕是懟臉殺也毫無瑕疵,眉骨鋒利,黑框眼鏡襯得膚色賽雪,硬生生勾勒一幅戰損美人畫。但他的背景圖是裝橫洋氣的臥室廁所。


    鏡頭一抖一抖的,估計他準備往裏走。


    聽到似淋浴般滴滴答答的聲音,柯引怔愣片刻。


    就跟發現偶像也會吃喝拉撒睡上廁所一樣,信仰崩裂的一瞬間,柯引皺眉。


    「你做什麽?!」


    黑髮青年皺眉,似是無法理解他出乎意料的激動,「怎麽了?」


    還真瘋啊?


    柯引壓低嗓音,隱含怒氣,「前輩我雖然是彎的,但你這是騷擾,並且一點兒也不注意個人信息保護,要是我給你錄下來……」


    「你不是已經錄了嗎?」


    一招反客為主。


    屏幕裏的黑髮青年眸色幽沉,仿佛真是個瘋子般。


    柯引從未見過這樣多變的人,能溫和能陰沉,他頓了幾秒,還是抵不過麵子,「要你管?」


    話慫慫的。


    麵對那驚疑目光,黑髮青年動了動,屏幕切換到全身。此刻他站在洗漱台前,長身玉立,手指濕潤,像是截滋潤的白蔥。


    讓人想要咬一口。


    嗯??


    常卿道,「別發愣,道歉。」


    柯引回過神來,俊臉都透著股傻勁,「抱歉,我誤會你了。」


    還挺坦誠的。常卿便也沒多計較。


    「那首歌整體思想感覺太陰鬱,喪到極致反而不會招人喜歡。」常卿邊說邊傾過身湊近洗漱台前的鏡子,柯引發覺他是想抬手撕去那眉骨邊的創可貼。


    這麽多天了也該好了。


    柯引看了幾秒移開視線,莫名想要看那某鋒利陰翳的墨色離開那雪地的模樣……


    美色誤事,柯引咳了咳掩飾,「這個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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