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翦聽著,目光隨之滑向了再下麵的落款上, 說道:「那麽『裙臣慕崖』這四個字呢,意思是, 這個畫畫的人, 叫做裙臣慕崖咯?」


    令狐狐聽完點了點頭, 隨即又搖了搖頭:「你說的隻是其中一種可能,還有可能是這幅畫是兩個人畫的,一個叫裙臣、一個叫慕崖, 再想得離奇些麽,也有可能是裙下之臣慕崖的意思?」


    楊初雨聽到這裏忍不住贊:「之前確實是我小看了你這個小丫頭了,我三弟的眼光看來還不錯。」


    楊翦聽了欣慰,本來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最信賴的大哥,會和自己心愛的女人之間關係不睦,沒想到這一切都被令狐狐嘻嘻哈哈地四兩撥千斤一樣就化解了。楊初雨開始對令狐狐一口一個妖女,令狐狐都充耳不聞當做誇獎……能做到這一點的也隻有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了,直到現在,楊初雨終於鬆口褒獎了令狐狐,楊翦心頭的一個顧忌終於沒有了。


    雖然楊翦的內心也欣賞令狐狐的推理,可嘴上仍然揶揄說道:「你又裝作懂畫了?你臥房裏那一堆你寫的字和畫,那可真是……」


    楊翦被困惑眾門的時候,見識過令狐狐閨房中的「大作」,那書法和畫功,真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爛。


    隻因令狐狐的父母不準她學武功,到了她哥司徒圖那裏更加矯枉過正,連寫字作畫都不準了,令狐狐武功學不成,倒是偷著看了不少書,畫畫就全憑任性,無師半通,自得其樂。


    令狐狐見楊翦諷刺她的字畫,她倒並不介意,笑說道:「你懂什麽,那是本姑娘獨特的風格,一般人還畫不成我那樣呢我跟你講。」


    「我就是欣賞你這份自信……」楊翦也是服了。


    「落款『裙臣慕崖』這四個字的後麵,蓋了一方印章,並不是字,而是一個圖形,你們認得嗎?」令狐狐又指著落款上蓋著的章問。


    楊翦和楊初雨湊過來看,辨認了半天,兩人都搖了搖頭表示沒見過。


    「那就先記下來,也許知道這個圖形出自哪裏,也就知道這個畫畫像的裙臣慕崖是誰了。」令狐狐有問,「那麽這畫上的人,倒是是誰啊?」


    「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吧。」楊初雨咳嗽了幾聲。


    楊翦雖然略有些疑心是他和楊初雨在查的人,但真聽了楊初雨也這樣說,還是忍不住有些吃驚:「大哥……真的是娘嗎?」


    楊初雨略有些艱難地從懷中掏出一方錦帕,這錦帕怕是也藏在他懷中有些年頭了,都有些陳舊,他抖開錦帕給楊翦看,之間帕子的一角果然繡著一個濘字。


    「我們那時都年幼,什麽都不記得,但是我記得這是咱們娘的手帕。但是我竟第一次知道,娘原來是個伶人出身的。」楊初雨說。


    突然令狐狐覺得剛才似乎畫軸並沒有完全拉下來,她使勁一拉,竟發現畫的最底端,還寫著「翦」和「若婉」幾個字,而這幾個字明顯手跡和前麵的題跋上的,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看字跡娟秀,更像是個女人的手筆。


    「若婉是妹妹的閨名,看來在娘的心裏,你和妹妹最為重要,因為你們倆當時最小最需要爹娘。」楊初雨解釋說道。


    「看來,這畫中人真的是你娘了……」令狐狐猛地想到一個細思極恐的地方,「楊翦……如果這個演小生的伶人是你娘……那……我師姐心愛之人,居然是你娘?師姐居然愛的是個女人?……」


    被令狐狐這麽一提醒,楊翦也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在顏幫的那個戲台上,上官涫淒楚幽怨地唱著,令狐狐看懂了上官涫那是在唱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在顏幫的密室中,上官涫當著令狐狐和楊翦的麵,愛撫著那件掛在木架子上的小生戲服,是在追念一個此生摯愛之人。


    難怪上官涫一直盯著楊翦的臉看,還直說真像,當時令狐狐和楊翦都以為上官涫愛的是楊翦的爹楊忐,所以以為上官涫在說楊翦像楊忐,沒想到……居然是……


    令狐狐又展開畫,仔細地看著畫中美人的五官,果然和楊翦是有幾分的相似。


    而楊初雨已經病得脫了相,所以無從考證。


    (2)


    十芳山——顏幫


    架著戲服的木架子突然倒了,戲服落地。上官涫心中似有所感,心疼地抱起戲服。


    上官涫的心也猶如戲服一般墜落,那種痛又一波接著一波地湧上來,她不停地自問自責——


    濘公子,十幾年前,為何會遇到你?


    而我,為何要去看戲?


    看著看著,就成了戲中人,隻知道你是一個清秀的翩翩公子,一朝遇見,再難相忘。


    於是每場不落,隻為看到公子你一顰一笑,哪怕那隻是一齣戲。


    「敢問公子大名?」上官涫那年還有少女的清純笑容。


    「在下……姓濘。」遲疑了片刻,「他」笑著回答。


    上官涫,你自詡聰明,怎麽會忽略了「他」的那片刻遲疑?上官涫不停地問自己這個問題,越問越無言以對。


    「濘公子,你可有妻妾?」


    「我沒有娶妻。」


    「他」沒有騙她。


    確實沒有娶妻,但是有夫君,而且還是不顧那個男人早已娶了妻室,也不顧那個妻室根本容不下她。


    濘公子並不是什麽公子,戲台之上是一個風流瀟灑的小生,歸隱後是一個叫婉濘的姿容絕色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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