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天空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打斷了我的思緒。我仰起頭查看聲音的來源,一朵大大的煙花忽然綻放在靜謐的夜空中,絢爛的,閃著流光的花朵一瞬間割裂了黑絲絨般的天幕,一種難以言喻的美瞬間征服了我所有的感官。


    煙花一朵接一朵地在夜空綻放,各種顏色的煙花夾雜著無數條的金光騰空而起再緩慢消失,這人世間絢麗至極的美麗讓我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人生就是這樣,常常會出現偶爾的驚喜,來的時候全無預兆,走的時候悄無聲息。”林澤有感而發地說著。


    我轉過頭才發現,原來他正和我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欣賞著這突如其來的美景。


    “是啊,可生活中很多厄運降臨時也是這般的讓人措手不及,再美好的東西總有消失的一天,傻傻地以為能永恆,過後才發覺那不過是自己的癡望。”我在說著話的時候,煙花奇異地消失了,夜晚重新恢復寧靜,在我還沒來得及掩飾的時候,我滿臉的悲傷一分不留地全部落到了林澤的眼中。


    “顏依,我從來都不是會安慰人的人,我覺得能夠被安慰的悲傷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悲傷,可現在我很想自己能說點什麽,讓你能不這樣難過。”


    我轉過頭對上那雙似乎比我還憂傷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忽然生出另一番難過。


    “其實,你已經做的夠多的了,不過你比較倒黴碰上了我這樣一個別扭的人,你說的沒錯,能夠被安慰的悲傷並不是真正的悲傷,所以你也就不用費心安慰我了。我想你知道的,有些坎是一定要自己用雙腳親自邁過的,旁人再怎麽幫忙,也是沒有用的。”


    “顏依,你第一次讓我體會到什麽是挫敗感,即使在生意上,我也沒有過這種感覺。我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麽,都不能真正幫助到你,我隻是希望你的悲傷不要太久,因為現在我真的很懷念你曾經明媚的笑臉。”


    我看著他,無力地笑了笑。


    “去吃點東西吧,至少吃飽了難過起來也比較有力氣。”


    “我吃不下。”不想說謊,這一次我選擇實話實說。


    “那陪陪我好嗎?如果你實在不想吃,坐在桌子對麵看我吃也行,我真的是餓壞了。”


    實在不忍心拒絕這個善解人意的要求,我點了點頭,說:“好,我陪你。”


    林澤露出滿意的微笑,我的目光在他的臉上隻停留了兩秒鍾,就落在了他身後的一個人的身上。


    那個人從高樓的陰影中轉了出來,一臉憔悴地注視著我。


    第六章 :第一次冷戰(6-13)


    我愣在原地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


    林澤看到我忽然不說話了,轉過身去看到了那個不知已經在他身後站了多久的人。


    他很快地轉過身來,“顏依,你們好好談談,我到車裏等你,如果談過後你還是需要我收留你,我帶你回去。”


    “好!”我這樣應著他。


    林澤轉身沖自己的車走去,我還是動也不動地站著,蕭洋一步步地走向我,我的心中卻忽然生出一種恐懼,我怕他是來向我告別的。


    蕭洋站在我的眼前,我看到他的眼窩深陷,下巴上有剛剛冒出的青色的鬍渣,可見這一天他也不好過。我的心又不爭氣地酸澀了一下,我知道自己已經開始心軟了,即使他什麽都沒有向我解釋,即使他隻是這樣沉默地站在我的麵前。


    他忽然走過來抱住我,抱得那樣緊,好像要將我揉進他的身體裏一樣,我甚至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一點困難,可是我沒有掙紮,眼淚漫過了眼眶。


    “依依,你還欠我一個願望,現在我可以請求你聽我解釋那晚的事情嗎?”他的聲音沙啞,在我的耳邊低聲詢問著。


    “好。”


    他放開我,我驚訝地看到了他的眼淚。


    “那晚,我和她在公司照常加班,她的狀態很不好,我就問她怎麽了,她言辭閃爍,一直和我說沒怎麽,我覺得她有點不對勁,就摸了摸她的額頭才發現原來她在發高燒。當時我沒有多想,隻想要盡快送她去醫院打點滴,因為她的額頭真的燒的很厲害。後來我陪她去醫院打點滴,燒雖然是退了,但醫生說晚上要好好觀察,如果發現有什麽不對就要及時到醫院處理。她一個女孩子,在這座城市無親無故,如果晚上真有個萬一,都沒有人知道,所以我就送她到家後陪了她一夜。依依,我要說的隻有這麽多,我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麽你的心裏都會不舒服,我曾經答應過你不對你說謊的,可這一次我食言了。其實,我是不敢告訴你,我知道菲兒她喜歡我,在我發現以後我已經盡量疏遠她了,而且也暗示過她除了你我是不會喜歡第二個人的,我以為我可以把這件事處理好,不讓你擔心,可沒想到最後還是因為她讓我們鬧成這個樣子。”


    我聽著蕭洋的話,不知道還可不可以繼續生氣,繼續責怪他對我的欺騙。原來他都知道,他知道夏菲兒的想法,甚至知道我可能已經有所察覺,他沒想過向我解釋向我澄清什麽,隻是想不動聲色地將一切處理好,他隻是不想讓我擔心。


    其實,我早該知道的,我早該知道那一夜根本什麽都沒有發生,我早該知道蕭洋內心真正的想法,可是,我做了些什麽?我不肯多信任他一點,不肯給他解釋的機會,我甚至不肯相信那個無論做什麽都隻是為了我好的蕭洋,如果真的要責怪,也許第一個要責怪的人應該是我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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