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門庭若市的遊家大宅,金碧輝煌,聽著裏麵人聲鼎沸,觥籌交錯。


    在遊鹿的靈魂變得淡如空氣的時候,他的右眼,滴落一滴紅色的血淚,順著眼角緩緩流下,如火灼燒。


    疼痛的窒息感,突然撲麵而來。


    大腦裏傳來奇異的「滋——滋——」之聲。


    如果遊鹿是現代人,就會知道那是電流的聲音。


    但他隻是一個古代人,感覺那滋滋的聲音奇怪得很,像是要鑽進他即將消散的靈魂深處。


    一個如孩童一般稚嫩的聲音,忽遠忽近地傳來。


    【尋獲迷失靈魂遊鹿,綁定係統……】


    【進入轉生池……】


    滋——滋——


    【新生之門,開啟。】


    在遊鹿陷入完全的黑暗之前,他感到眼下的灼燒疼痛越發難以忍受。


    他聽見那奇怪的聲音所說的「新生」。


    遊鹿的靈魂在消失之前,壓抑著痛苦,對自己說:


    「如若有新生……」


    「如果聰明是我的過錯。」


    「那當我降生新世,便做個蠢貨吧。」


    第2章 二


    遊鹿醒來後,在醫院呆了一周,做了各種精密而詳細的檢查。


    這一周的時間,足以讓遊鹿了解到很多事情。


    【宿主,你本該在3年前,就投入轉生。】


    【但是你卻遊離在前世。】


    遊鹿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奶黃色的小圓團,看起來就像一隻肥肥的小雞仔。


    小黃雞有一雙大眼睛,和一對毛茸茸的翅膀。


    遊鹿眨了眨眼睛。


    他終於確認,腦子裏的小奶音,就是那個突然出現的小糰子發出的。


    遊鹿看著小黃雞,聽著它說話,有些恍惚。


    在前世,他作為靈魂的三年,所有人都看不見他,他說的話也無人能聽見。


    遊鹿,他已經太久沒有說過話。


    三年的時間,讓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變成一個寡言的靈魂。


    但作為一個的古人,遊鹿死的時候,也不過是十九歲的少年。


    他對這個奇怪的小糰子,還是燃起了久違的興趣。


    遊鹿嚐試在腦海裏,跟這個奇怪的生物交流。


    一開始顯得吃力而滯澀。


    【你……】遊鹿問道,【你說你是係統?什麽是係統?】


    【宿主你終於理我了,嗚嗚嗚~~~】


    自說自話的小糰子得到回應,激動得掀起它的小翅膀,撲閃撲閃的,格外軟萌。


    它對遊鹿解釋:【係統就是神派給你的助手吖~】


    【神?】遊鹿對此感到疑惑,【神為什麽要派你來找我?】


    小糰子在他的腦子裏抖了抖翅膀,用小奶音仔細地解釋道:


    【因為你在前世,積累了巨大的功德。】


    【原本,如果沒有你的參與,豐越太子的登基之路會十分艱難。豐越在登基之前,隱忍多年,權謀用盡,踏著血路才登上王位。在登基之後,他成為了一名嗜殺的暴君。】


    【越景王朝在豐越的統治下,戰火連天、民不聊生、盜匪橫行。】


    【無數人在豐越的□□下,失去性命,血流成河。豐越國民,流離失所,無以為家,餓殍遍地。】


    【最終,豐越二十年,王朝走向覆滅。】


    【但,這一切都因為你改變了。】


    【宿主,你本該在年少時,因與父親、庶兄的爭端,徹底脫離遊家,成為一名瀟灑自在的遊俠。】


    【你會遠離朝堂,快樂地度過你的三十九年。】


    【在你三十九歲那年,你因為救了三個溺水的孩童,離開塵世。】


    【但是,你卻在十三歲意外地結識了豐越太子。】


    【豐越太子的命運軌跡因此改變,沒有變成惡名昭彰的暴君。甚至越景王朝的王朝氣運,也因你而重燃綿延數百年。】


    【無數亡命於豐越□□之下的人偏離了宿命,安享餘生。】


    【但是你的壽命,卻因這個變故,減少了二十年。】


    奶黃色的小圓團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告訴遊鹿:


    【巨大的功德,因你而產生,我從未見過如此明亮而龐大的功德光芒哦~】


    【這一切,引起了神的注意。】


    遊鹿安靜地聽著,曾經變得黯淡的眼眸,在此刻像是被一道光點亮了,閃爍出久違的生氣。


    遊鹿甚至有些高興地想到:


    原來,他的死,也並不是毫無價值的。


    至少,他的二十年,換來的是越景王朝的黎民蒼生得以安穩昌盛的二十年。


    遊鹿想起父親麵對兄長時,那副溫和慈祥的模樣,又記憶起他麵對自己那樣嚴苛的麵容和不含情誼的怒斥。


    【遊樂是我的庶兄嗎?他是我父親的親生兒子嗎?】


    遊樂問小糰子。


    【是的。】


    小糰子有些生氣地撲了撲翅膀。


    【那兩個狡詐的人類,欺騙了宿主,並借著宿主的功德餘暉,壯大了遊氏,得以享受一世富貴。】


    遊鹿想著,又想去早逝的母親。


    記憶裏的母親不像是大將軍的女兒,她容貌迤邐,性情卻溫柔和煦。


    當年,母親地抱著幼小的自己,細聲細語地叮囑:「你將有一個哥哥。那是你父親的至交好友的孩子,父母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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