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穀


    花葉扶疏,但見些許亭台樓閣伏在樹木陰濃之間。


    夜月坐在涵雪屋前的台階上,耳邊一直回蕩著七弦仙子先前說的話:“這般下去,你遲早變一廢人。”――“早於你說過,這黃泉燁火傷人傷己,你轉世不久,修為大不如前,還勉強使出‘禁忌之力’,真元大傷若不是那顆‘蒼龍珠’護體,恐怕你早就魂歸九泉了。”――“如今你體內真氣渙散,脈象混亂,靈力遲早會蕩然無存……”


    “呼”的一聲,一團火焰在夜月的手心跳動著。片刻工夫,火光漸小,最後化作了一縷青煙,夜月怔了一下,無奈的搖了搖頭。呆了片刻,夜月舒了一口長氣。


    “吱~~~~啊”一聲,夜月推開了房門,邁了進去。夜月輕身坐在床沿上,撥開了涵雪臉上的幾束青絲,見到涵雪臉上是那樣的安詳,夜月心情頓時大好,先前的煩惱,這些天的勞累通通拋到了九霄雲外,此刻夜月忘卻了一切,心裏隻有涵雪一人。


    夜月輕輕的握起了涵雪的玉手,在自己臉上撫了兩下。小手雖是冰冷,對於夜月來說卻是那麽的溫暖。


    “雪兒……我來看你了……”


    “雪兒,我是不是……瘦了……”


    說著說著,夜月的眼角有些紅潤了。這時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夜月立馬拭去眼角的淚花,恰好七弦仙子走了進來,也不知道她是否見到了夜月的舉動,隻是望著夜月微微苦笑了一下。


    “我要你去黃泉取來的東西,取來了嗎?”


    夜月隻顧著來探望涵雪,卻連這事都給忘了,聽七弦仙子一說,這才想起此事,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歸魂玲瓏玉”交到了七弦仙子的手裏。


    七弦仙子拿在手裏端詳了一陣,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站開一點,不要影響我施法。”想到自己愛徒因這個男人而死,七弦仙子自然說話的語氣不大好。


    夜月聽言,站到了七弦仙子身後。


    “待會兒,不管見到什麽,聽到什麽,都要佯裝不知。”


    “是,師伯。”


    七弦仙子冷哼一聲,沒在搭理他,雙手合十按住“歸魂玲瓏玉”,兩道青光至手心傳到了“歸魂玲瓏玉”上麵。


    霎時,“歸魂玲瓏玉”脫出手掌,懸在了七弦仙子麵前,通體發光。隻見七弦仙子左手按住右手的衣袖,抬起右手以食指並住中指,指向麵前的“歸魂玲瓏玉”,指尖射出一道青光,嘴中迅速念起了咒文。


    待到七弦仙子指尖的青光散去,“歸魂玲瓏玉”內的那縷淺藍色的氣體,開始飛速旋轉起來。接著,七弦仙子單手結印,念道:“天地四方,魂歸於此。”話音一落,四周風聲大起,屋類頓時出現幾團幽影,盤旋著到處亂竄。


    夜月此時心情忐忑,這是救活涵雪的第一步,如果此事不成,即便“聚靈之玉”在手,也無濟於事。


    “鬼雲為魂,鬼白為魄。”也不知道是七弦仙子自言自語,還是有意解釋給夜月聽。


    “歸魂玲瓏玉”忽的橫躺在了空中,那幾團幽影陸續化作白煙,竟是被吸了進去,細數方知其數有十,便是那常說的“三魂七魄”。直到三魂七魄被全數吸入“歸魂玲瓏玉”後,將才的大風方停了下來,四周又歸於平靜。


    七弦仙子見事已成,十分滿意,走上前去左手拿起“歸魂玲瓏玉”,右手筆對著玉身,憑空畫了幾下,然後如先前那般指尖射出一道青光,同時七弦仙子嬌喝道:“命歸天地,魂安於此,――印。”


    夜月看得目不轉睛,雖然心中有諸多疑問,可是生怕打攪到七弦仙子施法,隻好木楞的站在一旁不敢多言,免得給七弦仙子添亂。見到七弦仙子麵色得意的將“歸魂玲瓏玉”,別在了涵雪腰帶上,懸著的心適才落了地,如此順利夜月心中也不由得添了份快意。


    七弦仙子或許想到自己徒兒為情所困,落得如此下場,不由得憫其命苦,長歎了口氣。隨即起身,望也不望夜月一眼的走了出去,腳剛過門檻,房門未關,便頓足道:“我能做的都做了,救活我徒兒之事,已算完成了一半,之後便是找齊‘聚靈之玉’,可不似你去陰司一趟這般簡單,你也清楚當下‘聚靈之玉’散落在世間各個角落,或許有的已被人尋去,尋此玉堪比大海撈針,有過之而無不及,任務艱巨你可清楚。”


    “師伯,莫要再與我試探了,我意已決,此生已負雪兒太多,欠她太多,哪怕踏遍天下,也難還這份情。”


    七弦仙子一聲冷笑,“最後告誡你一句,蒼龍之力,被傳為大凶之力,輕則力嗜其心,墮入魔道,重則魂飛魄散,自毀其身,你自己好自為之。”說完,便拂袖而去。


    夜月默默的坐在涵雪身旁,“雪兒……我會有段時間不能來看你了,不過我答應你,我一得空一定會回來。”


    這時,一直依靠在床頭的“青冥劍”泛起青光,飛到了夜月麵前。


    夜月一驚,轉而又是一喜,道:“雪兒,難道你知道我如今無劍可用,便將‘青冥’借我防身?”


    “青冥”繞著夜月轉了兩轉,又在夜月麵前上下晃了晃,好似在應許夜月的問題一樣。


    夜月不禁傷懷道:“雪兒,即便如此,你也不忘助我,此情此義你叫我此生如何還得清。”


    說完,夜月一把握住“青冥”,在屋內隨意舞了起來,舞出了內心無處以宣泄的絲絲殤情。


    次日,夜月拜別師父與師伯,化作紅光經天而起,踏上了找尋“聚靈之玉”的旅程。


    對於“聚靈之玉”夜月毫無眉目,不知從何覓起,百般無奈,隻好從離碧海穀最近的墨離小城開始著手。


    墨離城規模雖小,但是卻曆經六朝,飽受歲月滄桑。如此古城為何規模頗小?主要礙於地勢不利,交通不便,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此城在無數戰火中,一直免受摧殘。


    城池雖小,可是設施一應俱全,老百姓在此安居樂業,夜月念在此城曆史悠久,應該能有所發現。夜月暫未進城,這樣的古城他這般打扮進去,多少有些顯眼,於是打算喬裝一番,在城外轉悠一陣,還是找到一兩戶零散人家,購置了一套粗布大衣後,便進了城。


    剛一進城,夜月便吃了一驚。本以為城內應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可見到的卻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挨家挨戶皆是門房緊閉,少有幾家店鋪還在做著生意,也難得見有顧客上門。


    夜月不解,走進一家客棧打算找個落腳之地。當夜月走進去之後,隻見小二爬在一張方桌上呼呼大睡,掌櫃也是隻手拖著下巴在打盹。直到夜月走到掌櫃麵前,都無人過來招呼。


    夜月輕輕在桌上扣了兩下,掌櫃驚的醒來,胡亂念叨:“妖怪來了,妖怪……”一見眼前站著一位穿著寒磣的青年,掌櫃撫了撫胸口,定了定神,說道:“嚇我一跳。”


    見夜月這身打扮也不像有錢人,沒好氣的道:“要點什麽?小本買賣,概不賒賬,更不賒飯……”


    話還沒落音,見夜月掏出一錠白花花的銀子,眼睛都看直了,表情大變:“這位客官,是要住店,還是吃飯,我看你眼生,客官是外地人吧,若要住店,本店還有上好的客房。”


    夜月幹笑了一聲:“我替人送貨,歸家的途中經過此地,打算在此休息一天,要一間客房。”


    掌櫃一副見錢眼開的嘴臉,道:“客官放心,這就領你去。”


    說完,挺直身子快步走到小二身旁,抬起手掌對著小二當頭就是一下。


    小二亦是一驚,雙手捂頭道:“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掌櫃怒罵道:“活不幹活,沒人吃了你,也得餓死你,還不去領這位客官去客房休息。”教訓完小二之後,那掌櫃有擺出笑臉對著夜月道:“客官,請!”


    店小二這才回過神來,理了理帽子,領著夜月往後堂走去。


    見夜月走後,那掌櫃身子一軟坐在了條凳上,籲了口氣,道:“幸好還有生意上門,被那些東西鬧騰的都快喝西北風了,這日子還怎麽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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