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會讓這些傢夥付出相應的代價!


    解庭南緩緩舒了一口氣,左右環顧了一番,卻並未發現什麽可疑的身影——沖天的濃煙和迷霧混在一起,連前方道路都要看不清了,更何況是那寥寥幾個人影?


    他有些失望。


    好吧,時間還早,他沒有必要太著急。


    眼下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被他拋棄在古堡的兩個小夥伴。


    解庭南偏過頭,努力地在霧中辨認古堡的方向,抬腳悄無聲息地邁過了底下女人的屍體。


    就在他離開那兒的後一秒,少年微微抬手,火焰霎時竄起從他的掌心竄起,在少年的指引下往他身後的方向蔓延開來。


    身後的一切,再一次葬身於火海。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一片熱烈的火光中,一抹白色的身影若隱若現。那是個身著白裙的女孩兒,擁有一頭相當漂亮的金髮與碧藍色瞳孔,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著極其燦爛的金光。


    良久,她彎起唇角,露出一抹笑。


    她的身影漸漸淡去,最終完全消失在了沖天的熊熊烈火中。


    ·


    很快解庭南便回到了古堡。古堡裏空蕩蕩的,寂寥得很,沒有絲毫的人氣。


    少年在一樓晃蕩了整整一圈,還推開了不少門東瞅瞅西瞅瞅,卻怎麽也找不到蔣維與左沉的身影。


    他有些奇怪地在樓道口停下了腳步,抬頭往黑漆漆的樓梯間看去,眉頭輕蹙。


    他們方才確實沒有確定見麵的具體地點,難道這倆去了樓頂晃蕩?


    「……蔣維?左沉?」解庭南微微抬高了音調喚了一聲。他不敢喊太大聲,生怕驚擾了什麽別的怪物——如果是其他人倒也好解決,不過橫看豎看,場內除了他們幾個也就剩下那幫被他嚇跑的傢夥了,此刻這個地方應該也沒有別人的存在才是。


    ……是了,還有那個不知身在何處,卻讓白唐在臨死前都要反覆叨念讓他小心的「方塊四」。


    提起方塊四,他又忍不住想起了那天集會上、經過白唐的提醒後他特意去關注的女人。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樣貌不算出眾,看上去也並不起眼,屬於那種隱在人群中就幾乎察覺不到任何存在感的人。


    隻有仔細去打量的時候,他才能捕捉到對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陰霾。


    少年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樓梯間迴繞,他耐心地等待了半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復。他嘆了口氣,思索一番後還是沒有上樓,隻是站在距離古堡門口最近的地方,打算守株待兔了。


    畢竟這地方還挺大,他怕自己上去了還是會和人錯開,那還不如在唯一的出口候著。


    良久,身後傳來一個極輕的腳步聲。


    少年正垂著頭髮呆,被這腳步聲驚得下意識抬起眼,猝不及防對上一抹白色的裙擺。


    白裙的女孩赤著腳,站在距離他一米開外的位置,朝著他露出盈盈的笑容,隻是怎麽看,那唇角的弧度都僵硬地過於詭異了。


    「嗨,」女孩發出一聲幽幽的笑,帶著一種極其微妙又讓解庭南感到相當熟悉的腔調,說話卻像在唱歌。


    「我來找你了。」


    便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少年手中的人偶突然爆發出一聲極其慘烈刺耳的尖叫!


    像是見到了什麽讓她又驚又懼的事物,那聲調分貝之高、嗓音之悽厲,活脫脫怨鬼轉世。


    解庭南被那拖長了的尖叫鬧得耳朵嗡嗡,隻是下意識地抬手遮了遮,無可奈何地等待對方安靜下來。


    人偶卻沒有消停的意思,隻顧著尖叫,別的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少年有些崩潰了,又不敢鬆手,唯恐錯過什麽關鍵的信息,隻能生生忍著這非人的折磨。


    他垂頭無奈地瞅了一眼臂彎裏叫個不停的人偶,再抬眸看看麵前這幾乎與人偶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少女,試探性地喚了一聲,「漢娜?」


    麵前的白裙女鬼緩緩點了頭,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不遠處和自己相像的人偶。


    「…我該回家了。」


    這句話其實冒得相當無厘頭,少年卻像是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會意地點點頭,福至心靈:「…我需要做什麽?」


    「你什麽都不用做,」白裙女鬼笑意盎然,哼著輕快的調子,「該我登場了。」


    解庭南:……


    從他與漢娜初次見麵時的那句「發現你了」到這會兒的「該我登場了」,這貨比自己還中二。


    他想,他當初午夜夢回遇到的那個在他耳邊說話的,恐怕就是麵前的漢娜。不知道什麽原因讓小姑娘的魂魄分成了兩塊,一部分漂流在外或許還殺過人,是真正的「惡鬼」;而另一個——也就是寄存在人偶裏麵無法離開的這個,倒有點天真無邪的「好人」意味。


    看樣子,兩個漢娜的記憶並不完全相通,先前人偶所說的「可以看見外麵的東西」,那估計都是另一個漢娜看到的。


    人偶漢娜不能接受另一個自己,並且深深地害怕著。


    隻聽她的話語剛落,身影卻像被放了氣的氣球似的迅速癟下去,不斷地縮小,最終化為了他手中人偶的模樣,化作一流煙兒直挺挺往人偶身上撞去了。


    那悽厲的尖叫像是被一下子摁了暫停鍵,戛然而止了。


    空氣重新陷入沉寂,解庭南好一會兒才又開了口:「…漢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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