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必要,」白唐卻開了口,麵色白得嚇人,嘴唇痛得直哆嗦,卻滿臉無奈之色,「你沒有必要為我做這些。」


    「這種傷,就算能治也夠我吃一壺的,更何況在這種地方……」幾乎隻有等死的命。


    解庭南抿起唇:「可我總不能放你不管……」


    「我也…沒叫你放我不管……」說著,她重重地咳了兩聲,咳著咳著唇邊便隱隱約約溢出一抹猩紅的色彩。


    女人的雙眸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驟然亮了起來,略含笑意,嗓音細弱蚊吶,卻堅定極了。


    「趁著我還沒死……」


    「快,殺了我。」


    哈?


    她在說什麽?


    解庭南沉默了,也有些難以置信。


    白唐在叫他殺了自己?!


    「…你瘋了?」少年試圖勸她,「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麽?」


    什麽人他都可以無所謂。


    但麵對一個他在現實中真正認識的、有所交集的合作夥伴,他實在是……


    很難作出抉擇。


    「你……」他還想說什麽,卻被女人給輕聲打斷。


    「嘿,沒什麽好猶豫的,」白唐說,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這是我欠你的,我該。」


    「你…咳咳,也有槍吧,趕緊的……」


    「一槍斃命總會吧?」


    少年很快便捕捉到了她話中的關鍵詞,「你說你欠我,」他輕聲念叨了一遍。


    「你又欠我什麽呢?」


    白唐彎唇笑了起來,「你那麽聰明,猜不到嗎?」


    解庭南不說話。


    「我說過…我能『感覺到』吧。」女人嗓音淡淡,鮮血不斷上湧弄得她滿嘴猩甜。


    「我很早便感覺到了……」


    「你會在最後的關卡裏殺死我。」


    少年瞳孔劇震。


    白唐卻看著他,咧嘴笑了起來。


    「我不甘心,我當然不甘心……哈哈,我費盡心思才完成了那些險些置我於死地的副本,憑什麽、憑什麽最後一切要被你奪走?」


    「於是我拚盡全力地阻撓你……哈,你知道嗎,我曾經在一個靈異副本中獲得了可以穿越時空、或者應該說是回到現實的道具。天助我也,真的,那個時候我覺得上天都在眷顧我。」


    解庭南微微瞪大眼睛。


    回到現實!?


    難道說……?


    「啊,就是你所想的那樣哦,」白唐瞧見他的神情,唇角弧度緩緩擴大,笑容略帶狡黠。


    「多有意思,你的好妹妹解庭愫……就是我讓她進入的你第二個世界呀。」


    「她扮演的角色叫什麽來找?哦,是了,程柒,你應該認出她來了吧?」


    解庭南深深地看著她,眼底晦暗不明,驟然閃過一絲暴虐的色彩,卻還是強行按耐下情緒冷靜下來。


    女人看著少年的反應,似乎有些失望。


    她還以為眼前這位妹控會憤怒地朝她質問起來、甚至有可能大打出手呢。


    「…為什麽?」半晌,少年才勉強從牙縫中擠出這三個字,聲音卻絲毫沒有起伏。


    「你明知道愫愫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們認識了這麽久……咳咳,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隻是……阿南啊阿南,你知道你對她來說又有多重要嗎。」白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有些譏諷,又有些感慨般,聲音越來越低。


    「我可沒有逼她。」


    「但我利用的,就是你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


    解庭南表情微暗。


    「你知道嗎,假如她忍不住內心的情感,在末日中與你相認……」女人的笑容明艷,要是忽略掉此時此刻她被塵土抹得灰撲撲的麵孔,倒是相當漂亮惹眼的。


    「——你是會灰飛煙滅的啊。」


    「……哈哈,可是我還是失算了。」


    白唐根本沒有給少年說話的機會,隻是笑著,笑著笑著她便淚流滿麵,有些哽咽地喃喃,「…這是既定的宿命啊,改變不了,我根本改變不了。」


    「…你看,就像當時的我也想不到,讓你殺了未來的我的……竟然就是我自己。」


    她的呼吸已經有些艱難了,卻還是保持著笑容,乍看有些猙獰了。


    「現在,麵對曾經數次想要殺死你的我,你還是不願意殺了我嗎。」


    「……」少年緩緩鬆了手,站起身來。


    「好啊。」白唐聽見麵前的人突然開了口,嗓音有些冷。


    「你要不要和我講講,你和白氏的關係?」


    原本還在笑著的白唐卻倏然怔住了,半晌,那張因為疼痛而不斷變化的笑臉終於出現了詫異的神色。


    「你怎麽會……」


    「現實中,我記得你經常讓我幫你調查一個遊戲上市公司的情報。」少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神情淡漠。


    「我死前,他們公司還正巧出了一個……說是可以全方位體驗末日生涯的全息遊戲,我還拿到了內測名額,隻可惜還沒收到我就死了。」


    解庭南垂下眸:「而那家公司…我沒記錯的話,創始人是姓白的吧。」


    「我先前從未把這一點和副本裏我頻繁遇見的那些姓白的傢夥畫上聯繫,直到我在這裏遇見了你……」


    「這一切,到底和他們有什麽幹係?!」


    白唐:「……說實話,我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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