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庭南眉眼彎彎,心道那可不嘛,他今早派人來送的可是大皇子心心念念找了很久沒找到的一本書——的手抄版,他還是從林答應的藏書裏意外發現的,他費了老大功夫才偷偷謄抄出的一整本呢。


    戚辭然震驚:「你就給他拍,不給我拍??你方才明明不是這麽說的!」


    小孩側過頭,朝他扮出一個鬼臉,理直氣也壯,「那又怎麽樣!」


    戚辭然:……這也行?


    顧安紹:可惡,有危機感了。


    「好了,」生辰宴的主人公大皇子忍不住失笑,在他身邊低聲說,「去前麵的位子坐下吧,在你……」他的話語一頓,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刻意咬重了那個稱呼的音。


    「在你太子哥哥的對麵。」


    解庭南:呃,看來確實有點水深火熱,感覺到了。


    他沒有表現出太多情緒,隻是乖巧地應了一聲,鬆開了手乖乖被顧安紹帶了過去。


    他們這裏和平友愛,姍姍來遲的德妃坐在不遠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皇兒和那小孩兒幾人其樂融融的場麵,眼底流露出幾分驚疑不定的暗芒。


    她覺著自己應該沒有認錯人。


    那個和鉞兒相處甚歡的小孩兒居然真的是……


    清漣宮的那個傻子?


    鉞兒畢竟也不小了,她除了偶爾會詢問一下對方的課業情況,其他時候都選擇放養模式,並沒有完全管控他的人際交往,更不知道鉞兒什麽時候和那個傻子這般要好了。


    先前賢妃妹妹和她提了一嘴,說那傻子三皇子不知道是不是恢復了正常,不僅重獲了聖寵,還有點搭上幾個皇子的船的意思,就連湘貴妃那邊的四皇子都跟在他身後團團轉,就是不知道他到底站哪邊了。


    德妃剛開始還不以為然,畢竟以她對自己兒子的了解,鉞兒並不屬於輕易被人忽悠的類型,哪兒能被三言兩語輕易打破心防?何況四皇子尚且年幼,也許比較好騙,又怎能和她的鉞兒比呢?


    結果今日一出顯然讓她大跌眼鏡。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她比誰都要了解他,也清楚他放蕩張揚的外表後到底有多麽一顆強大執拗的自尊心。


    這護犢子般的親昵行為,除非他自己想做,否則沒人能逼他。


    難道這傻子還真有什麽特殊之處不成?


    可是不管她怎麽瞧,都沒辦法從那無懈可擊的單純笑容裏看出什麽。


    德妃眉頭蹙緊,那傻子卻似乎是覺察到了她的視線,好奇地往她的方向投來目光,藍眼睛滴溜溜地轉,然後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乖巧笑容。


    德妃微微頷首,也回應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難道是她看走眼了?真就是那傻子的特殊魅力?


    可是不管怎麽說,她的鉞兒都不該和這傻子搭上關係才是。


    她的心底隱隱有些不安。若是這傻子哪天真的恢復了正常,或者說皇帝哪天心血來潮又在這傻子的慫恿下查到了什麽……


    雖然知道當年那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被查到,畢竟相關的人證物證早已經被處理掉了,此類陳年舊事也不該再被掀起才對。


    可當年的事情……


    德妃垂下眼簾。


    看來也是時候找賢妃妹妹談談了。


    另一邊,解庭南緩緩地收回了視線。


    這個德妃——大皇子的生母,看著他的眼神也太奇怪了。


    活像見了鬼似的。


    嘖。


    小孩微不可查地彎了彎唇,露出的卻是十分無辜的笑容。


    有意思的來了。


    ·


    生辰宴進展過半,桌上的幾個年長些的、甚至包括大皇子和太子兩人,已經開始推杯換盞地喝酒。解庭南本來也想來一杯,卻被身邊的顧安紹製止了——理由當然是太小不適宜喝酒。


    可這酒聞著實在是香醇,他都不禁被勾起了饞念,卻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們一杯又一杯。


    好煩,小孩子就是麻煩,這不行那不行的。


    唉。


    「妹妹,」他小聲地和身邊的顧安紹咬耳朵,「我出去透透風哦?」


    顧安紹垂下眸,難掩關懷之色,「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小孩眸子彎彎:「不用啦,臨兒可以照顧好自己,很快就回來了。」


    顧安鉞還在和他的幾個好友交談,倒是暫時沒留意到他。解庭南打了聲招呼便飛快地遁走,踏出殿門時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裏頭的氣氛實在是讓他不太喜歡,薰香味兒實在是太濃了,還是外邊兒的空氣清新。


    崇和殿外邊兒有個小花園,隻是在冬日也沒什麽好景觀,隻有一棵光禿禿的臘梅在冰天雪地裏開得正燦爛。


    解庭南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冷風吹來的時候開始懊悔自己為什麽不揣個湯婆子出門。


    不過畢竟晚了,他也懶得回去再跑一趟,幹脆就尋了一個風小的地兒,坐在上了紅漆的橫木上開始思考人生。


    而同一時刻,崇和殿內。


    「皇兄,」太子撂下酒杯遙遙起身,碧玉般的眼眸沒有太多的感情波動,隻是相當平靜地看向和戚辭然相談甚歡的大皇子,麵色隱隱有些發白。


    「哦,二弟,」原本還在說笑的顧安鉞一頓,眼眸微眯,故作驚訝地問,「你臉怎的如此蒼白?可有哪裏不適?」


    太子太陽穴突突地疼,麵上卻分毫不顯,隻是略一頷首,有些抱歉地道,「實在是不勝酒力,讓皇兄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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