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這人!怎麽說話的呢……」周采一也急了,說話都語無倫次起來。


    「不是我說,」柯聞突然開口將他打斷,幽綠的眸子微眯,一個眼神輕飄飄地落在男人身上,話語的尾音微微上揚。


    「你大晚上叫我過來,就是來讓我看你們吵架的?」


    他明明沒有發脾氣,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溫和的,甚至沒有太多的情感起伏,可偏偏卻讓人感到無端的驚懼,不由自主地想要……


    臣服。


    周采一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給嚇了一跳,不太自在地多看了柯聞一眼。


    他們的年紀其實蠻相近,他也就比柯聞薑舒兩人大了五六歲,平日裏的關係也不錯。雖然名義上來說他是基地的首要負責人,但平時基地裏要出什麽重大決策,他都會和這二位商量商量。


    沒有別的原因,隻是這二位的實力強,性格好,追隨者多,都是基地裏排得上號的人物。


    特別是柯聞。


    這件事情沒等他們回來就下了命令,確實是他的問題。


    可他有什麽辦法?那邊給出的結論就是喪屍病毒有變異的可能,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拿命來冒這個風險……


    他本是想著把兩人叫過來好生解釋一下,結果薑舒回來一見到他就和他叫板,搞得他頭都大了,原本的解釋也都變了味,莫名其妙地吵了起來。


    周采一有些崩潰。


    瘋了吧,他為什麽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把薑舒叫過來?


    ……等等,是為什麽呢?


    他的表情有些凝固。


    居然想不起來了。


    果然是老了,記性已經差成這樣了嗎?


    就在這一瞬間,他的眉心像是有什麽東西,飛快地亮了一下,轉瞬即逝。


    空氣裏一片死亡的安靜,一時間竟然沒有人說話。


    柯聞垂下眼,好整以暇般問:「冷靜下來了嗎?」


    「我知道喪屍病毒變異了,我也大概猜得到周sir你心裏的大概想法,」男人頓了頓,不緊不慢地組織語言。


    「我們在路上也遇到了你所謂的『變異了』的喪屍,他們的速度確實提升了很多,但也沒有你說的『國家二級運動員水準』那麽誇張。」


    「你想徹底封閉基地,減少外來人進來的可能,又不想放過那些珍貴的異能者……」柯聞看向他,聲音冷冷清清的。


    「根本不切實際,你知道的。」


    「別忘了,異能者隻是感染的概率會降低,不代表不會被感染。」


    「研究所出結果了嗎?無症狀感染到底是怎麽個感染法?是以什麽方式進行傳播的?這些他們告訴你了嗎?」


    周采一愣愣地看著他。


    沒有。


    什麽都沒有。


    柯聞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了結果,嘆了口氣:「堂堂基地領導人,一個六級的異能者,做事怎麽這麽衝動?」


    周采一啞然:「我……」


    「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


    說罷,柯聞揮了揮手,扭頭拉著薑舒就大步離開了房間,隻留下愣怔在原地的周采一一人。


    幾乎是門一關,薑舒就急哄哄地反手抓住對方的手腕,急迫道:


    「隊長!你明明知道這樣做根本不符合常理,什麽無症狀感染者——」


    柯聞淡淡地打斷她:「我知道。」


    薑舒不理解:「那你為什麽還……」


    柯聞看了她一眼,無聲嘆了口氣。


    「阿舒,你沒發現嗎?」


    「周采一他……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薑舒瞳孔微微縮緊。


    「算了。」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移向旁邊無人經過的小道。


    「走走?我們聊聊。」


    ·


    而解庭南這邊也不太好過。


    柯聞走後不久,那股香便越來越濃鬱了,幾乎讓人條件反射性地反胃。


    少年捂著鼻子,合理懷疑這玩意兒要是真能弄昏人,那人一定是被熏暈的。


    實在是……太濃了!


    他都要被熏吐了。


    在床上躺屍半晌都沒動靜。在解庭南都開始以為可能是自己判斷失誤,這香隻是柯聞那傢夥的惡趣味而已的時候,門口終於傳來了細小的動靜。


    「有人在嗎?」


    「柯聞大人?您在裏麵嗎?」


    少年幹脆合上眼,裝作自己已經熟睡的模樣。


    「操,沒人,快進來。」隨著這一小聲的髒話,門被人悄無聲息地推開,少年得以從忽輕忽重的腳步聲中判斷來人的數量。


    兩個。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異能者。


    腳步聲越來越近,少年甚至可以感覺到有微弱的光投在了自己的臉上。


    「真睡著啦?操,這味道還有點嗆。」


    方才一直在說話的男人突然頓住,砸吧一下嘴,顯然有些不舍:


    「喲…這小子長得倒挺漂亮,真要殺了啊?」


    「少廢話。」另一道有些熟悉的沙啞嗓音不耐煩地響起,「動作快點,等下柯聞就回來了。」


    解庭南心中瞭然。


    他當然記得這個聲音的主人,是那個在基地門口堵他們的守衛。


    他被蘭迦收編了?還是說隻是精神上的控製?


    少年睫毛輕顫,眉頭緊鎖,一副睡夢中不太安穩的樣子。


    「不是…這真的漂亮啊,你瞧瞧,這臉蛋,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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