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下掙紮幾下,碧真人的身上泛起一陣土黃色的光芒,然後這個鎮山神咒對他就失去了作用,碧真人重新站起身來。抹掉嘴角的血跡,撫平淩亂的長袍,他慘白著一張臉向縮在血牙喪門釘的血光之內半點動彈不得的小山露出一個猙獰的笑臉。


    “好小輩。竟然可以收服老夫的血牙喪門釘,竟然可以逼迫老夫到如此境地!都說神農山陽春觀雖然人才凋零,但實力依舊深不可測。果然厲害!”碧真人嘴裏說著誇讚的話,但臉上的神情卻是扭曲變形的。


    “以你的年紀,在修行界足稱得是千年不世出的天才,但是今日卻已注定要死在這裏,而且還要死的奇慘無比。”說完,碧真人發出狼嚎一樣的笑聲。


    “你傻啊?”一個調侃的聲音打斷了碧真人,卻是被壓在鎮山神咒之下動彈不得的小山在說話,“小爺要真是像你說的那種天才,又怎會死在你這種廢物手裏?你難道不知道,所謂的修行天才,那需要根骨、福緣和累世功德,缺一不可。而千年不世出的天才,就憑你這倒黴鬼也敢下手?就不怕老天降劫找你的麻煩?”小山說完,笑的比碧真人還要囂張,隻可惜容身之地太小,這樣蜷縮著身體不免弱了幾分氣勢。


    他這番話的內容源自曾經背過的道家經典所載,本來背過之後就沒再拿這些東西當回事,現在還是順著那看上去已經半瘋的碧真人的話頭說出來,想不到竟能讓那半瘋子憑空多出幾分顧忌神色。這讓小山不由暗想:莫非那些話也不全是胡說八道的?也許自己若幹前世中當真積累下過無量功德?


    碧真人隻是略一猶豫便又重現猙獰。“小輩,老夫也不管你有如何來曆,今日隻要你死!”說罷手掐印訣就要出手。


    “慢著!”小山急忙大喝一聲。雖然凡是出身石家的人就沒有怕死的,但是有活下來的機會總還要再爭取一下不是?


    小山對能喝止那個冷血生物原本沒抱多大希望,想不到對方竟然聽話的停了下來。於是他心中不由又要想:這斯莫非卻是有些賤骨頭的傾向?還是先不要研究這個問題好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拖延時間。


    “我說那個老夫啊,”小山原本就沒想好要說些什麽,這時隻好隨口胡扯。“在我臨死之前能不能先向你請教一個問題?”


    碧真人眼神閃爍,卻還是開口說道:“你且講來。”


    非常勉強的,小山揚起右手,“你這東西是個什麽?怎麽那麽容易就粘在我身上不肯下來了?”在他右手裏攥著的,正是那根他還叫不上名字的血色釘形法器。


    看到小山揚手,碧真人這才想起自己當年費勁心機巧取豪奪而來的極品法器竟然還在人家手上。忍不住眼角開始抽搐,一咬牙說道:“小輩莫要得意,這血牙喪門釘原本就被你通天門祖師下過禁製,老夫一時不察忘記才被你占了便宜,待老夫取了你的性命,這件法器自然還歸於老夫手中。”


    原來如此。小山覺得自己明白了,並不是這件法器中途叛變,而是它見到舊主棄暗投明了。其實小山從心裏還是很喜歡這件法器的,不過一想到它有可能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像出賣原主一樣出賣自己心裏總會有些別扭,現在倒是放下心來。


    “那好。我說對麵的那個老夫,不知要怎麽稱呼你才好?也免得就這樣做個沒名沒姓的糊塗鬼。”小山放鬆說道。


    “哼,今日殺你者,碧真人是也。隻是你眼看形神俱滅,卻是知道也沒有機會找地方申冤報仇了。小輩,受死吧!”


    “不。會去死的是你才對。我年紀尚輕,總還要再活個成千上萬年才好。今日一別你我後會無期了,碧真人。”小山飛快地說道。隻因他已經看到遠處閃亮起一抹鏡光,師父終於趕到了。


    聽見對麵的小子這樣說,碧真人猛覺得心中一顫,然後就是便體生寒。稍微一頓,手中卻更加速施法,他是鐵了心要先除掉小山再論其他。畢竟現在還在青冥珠珠光籠罩之下,相信沒人能對自己自己施法偷襲。


    然而天意如刀,世事每出人意料之外。就趕在他出手之前的最後一刹那,一束白光穿破了青冥珠的珠光投射到他身上,耳中隻聽見一個清冷的聲音叱喝道:“破。”然後碧真人便再和這浮生人世沒什麽相幹了。


    方才出手的自然是淨月子。那日,在神秘山洞中突獲奇遇,待他再醒來時,卻發現自己的修為境界竟然突破到了金丹初期。然後,他又發現,徒弟小山不見了。


    急忙推算,憑他進入金丹期後更加精進的術數之學,輕易便能查明這個徒弟的去處,反正卦象顯示有驚無險因禍得福。那麽,讓他吃點苦頭也好。


    一路徑直趕來,甚至在到達這裏之前還有餘暇順手解決了四個鬼鬼祟祟的敵人探子,然後在最後關頭,淨月子施展出逆天手段。


    以淨月子的見識自然知道籠罩那片天地的兩種道家手段,外層是修真界中有名的法寶青冥珠,內層則是同樣有名的法術鎮山神咒,而自己的寶貝徒弟雖然被壓在鎮山神咒之下,卻可以仗著手中的一件寶物勉強能夠自保。看來那就是他的“因禍得福”了。


    對淨月子來說,既然那位在修行界中也算赫赫有名的碧真人這樣布置法術,那一切也就容易解決了。青冥珠固然可以封禁主人同境界以下的所有法力波動,但是淨月子剛剛晉級金丹,而碧真人依舊隻是合體大成境界。那還有什麽說的,手中寶鏡直接射出一道破法清光,解除了掉碧真人身上的全部防護法術。


    頓時,十幾萬斤鎮山神咒的壓力全部壓到了碧真人的身上,於是作法自斃這個成語就得到了一次最完美的演繹。人死法破,隨著碧真人身亡,青冥珠重新變回了那顆不大的碧珠,鎮山神咒更是與碧真人一起消散無形。


    小山嗖的一下跳了起來,“師父,您老人家真是及時雨啊!要是您再晚來片刻,咱們師徒可就隻能來世再見了……”為了避免因為私自行動而慘遭師父責罰,小山拿出了當年在家時從外麵闖禍回來後糊弄家長的手段。做這種事,第一步一定先要把自己的遭遇講的淒慘無比。


    “幸虧師父您及時趕來了,弟子才能有幸再一次看到您施展手段,那真是驚天地、泣鬼神、風雲變色、萬物震驚……”第二步自然就是要猛拍師父的馬屁,一定要拍的師父很爽才有逃脫責罰的機會。


    然後看師父表情稍顯放鬆,小山急忙跑過一旁,先抓住那顆在空中載沉載浮的青冥珠,想一想,又跑到碧真人扁平如紙、腐敗如泥的屍體旁邊,撿起那件剛才看見會發光的華麗袍子。袍子拿起來先要用力抖一抖,雖然沒能再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至少算是把袍子裏的淤血碎肉抖摟了一個幹淨。然後小山才跑回來,連同自己手裏已經變的安分守己的血牙喪門釘,三件東西一起交到師父手中。


    “師父,這些可都是很厲害的法器,弟子特地撿回來孝敬您的。”雖然這三件東西倒有兩件上麵顯得血淋淋的(血牙喪門釘上本來沾滿了小山的血,不過這時他那隻受過傷的手早連傷口都愈合的看不出來了。),不過也能算是賄賂了吧?


    最後,小山才將出得山洞以後智勝黑煞十三旗,大戰碧真人的一係列事件添油加醋的講給師父聽,這卻是在表功了。


    “都說完了?”等他一口氣說完,淨月子才道。


    “說完了。”小山咽了口吐沫,多少有些忐忑的對師父道。


    “嗯。”淨月子這才抓住原先穿在碧真人身上,這時頗顯得血肉模糊的長袍隨手一抖,火光閃滅中,還沾染在那件華麗長袍上的殘血碎肉一時燒盡,長袍的樣子也變成了一件外黑內紅的樸素戰袍樣式,與原先華麗的外像相比,這時候的戰袍甚至給人幾分老舊的感覺,但卻正和小山的審美觀念。


    “拿去吧。身上衣服都破了,這件不但結實,稍加祭煉也算是一件還過得去的防身法器。咱們宗門雖然傳下來不少寶物,奈何以你如今境界大多都用不了。先湊合吧。”


    聽著師父得話,看著師父柔和的眼神,一直伶牙俐齒的小山到這時突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再將血牙喪門釘同樣用自身丹火燒煉了一遍,淨月子卻是以相當鄭重地神態將它交到小山手中,“這件寶物與當年宗門長輩本有淵源,現在又落到你手裏,你卻要小心收好,以後更要好好祭煉。按宗門記載,這件法器的潛力大得很,隻可惜天下間卻無人可以發揮出它的威力來。難得的是它似乎與你心性屬性具都相合,想來終有一天能成為你的極大臂助。”


    “是,師父。”小山急忙答道。


    “至於這青冥珠,卻又是一件你暫時還用不了的法寶。你的乾坤袋已經毀了,一時無法回山也不能重新煉製,就先由為師暫時幫你保管吧。”


    “師父,這件綠油油的法寶我一點也不喜歡。還是師父用吧。免得浪費了。等將來徒弟功力夠了,自然再去尋找看著順眼的法寶。”小山急忙說道,那語氣不像在談論世所珍惜的法寶,倒像是在說夏天擺在大田邊上買的西瓜一樣。


    微一點頭,淨月子不置可否的將青冥珠收入袖內。有些事情原本不用講明,還璧其罪的道理誰人不懂?這燙手的東西,還是由自己收著吧。


    轉身,他遙遙望向那些外來修士們駐地的方向。


    “三百多人嗎?他們倒是當真不惜工本。”要知道,這數量已經相當於一個中等門派的全部力量了。卻隻能算是對付自己師徒二人時的一個分隊,當真好大手筆。


    然後淨月子回身說道:“小山,咱們師徒便再去紅塵走走,沾些人氣順便增廣見聞。這裏就留給他們看家也好。”


    聞聽可以下山小山大喜。“太好了師父,我們下山去玩,這裏留下狗兒幫咱們看家。等以後回來時還能有狗肉火鍋吃。不錯嘛。這樣最好!”


    “嗯。我們馬上下山。隻是小山卻要記住,下次莫要用再他們來侮辱了狗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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