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傅如妗雖然被罰了三個月的俸祿,在宮內也算失了顏麵,但是恩寵都是顏麵,她並沒有被禁足,依然在養心殿裏麵伴駕。


    在得了太後賞賜的明示後,劉華偷感十足的打量著傅如妗與胤禛相談甚歡的情形,不禁想到了當初的甄嬛。


    蘇培盛知道自己不能攔著劉華,隻得躬身進來稟報。


    \"皇上,謙妃娘娘已經在閣子外麵等了一些時辰了,正瞧著您呢。\"


    胤禛這才回過神,傅如妗十分識趣的退下,走過劉華身旁恭敬的行了一個禮,絲毫沒有當代寵妃的傲嬌性子。


    劉華也是微微頷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傅如妗離開養心殿後,暗自回味著劉華那個笑容。


    當初她引自己到景仁宮前,也是這個笑容,結果自己就被胤禛如此失態的關注。


    宮中的人多忌諱談論純元皇後和莞妃,並且此次選秀改了規矩,自己的陪嫁侍女也一個都沒有入宮。


    到她旁邊伺候的都是內務府,精心挑選過的人。


    傅如妗每次詢問他們,他們都閉上嘴巴,不敢說話。


    第一次侍寢之時,芳若姑姑便就囑托過自己,要自己不要走莞妃的老路。


    傅如妗自當不會走甄嬛的老路,她在心中時常告誡自己,她到這裏來隻是沒有辦法而已。


    巡撫對父親下了這個命令,父親要升官,家中要無事。


    自己隻有來,沒有退路。


    至於胤禛,若不是他精通西洋算術,傅如妗都不太想和他說話。


    胤禛要劉華落座,劉華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麵上呈現的那副那股心虛的樣子,被胤禛捕捉到。


    胤禛語氣玩味的說道:\"你今日怕不是給朕送糕點這麽簡單吧?說吧,想要什麽?”


    劉華笑笑嘻嘻的要胤禛先吃糕點,蘇培盛弓著腰,在兩人如電的目光之下,笑嗬嗬的咬了一口,咀嚼一下。


    \"皇上,奴才試過了,沒什麽問題。”


    劉華此時在心中腹誹:\"當皇帝就是好,菜都吃不了第一口。”


    胤禛將薑餅吃下去,天氣本來就炎熱,現在肚子裏覺得有一團火在跳動。


    額頭上出了一些細汗,看一下劉華,不禁想到了佟佳.蘊蓉給他遞來的那些酒。


    胤禛咳嗽了兩聲,十分正經的說道:\"現在是白天。\"


    劉華一臉迷惑,她並不清楚胤禛心中想的是什麽。


    但還是非常敬業,保持自己的目的,露出尷尬的笑容,說道:\"這糕點是太後娘娘送過來。\"


    胤禛聽到\"太後\"這兩個字不禁瞟向了自己堆積如山的折子。


    劉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不禁感歎道這皇帝的工作量就是不一般。


    氛圍越來越尷尬,並伴隨一些緊張。


    劉華自言自語的說道:\"這糕點是太後給的,說是12月份寒冬的時候吃的更好。


    小孩子也吃了,體火旺盛,就不容易得風寒了。\"


    胤禛冷哼了一聲,有些落寞的說道:\"不合時宜的東西,太後送來又有什麽用呢?”


    劉華並沒有正麵回複,隻是說道:\"可這東西送來,總是是有作用的,皇上不也是吃了嗎?”


    \"朕吃了,隻不過是太後的對朕的心意罷了。


    若是你或是佟妃送的東西,朕也一樣會吃。”


    不愧是端水大師,劉華並沒有把關注點重心放在這個上,而是意味深長的說道:\"臣妾愚笨,太後身體不好,麵露哀愁,又對臣妾不薄,臣妾不得不說。\"


    \"不得不說,那就不要說。\"


    胤禛想要一句話堵死劉華的路,這期間他聽過太多這樣的話了,唯有佟佳.蘊蓉才會好好的說——要為自己考慮,要為自己的心情舒暢考慮。


    另外的人多是以孝道來威脅胤禛,胤禛沒有想到,劉華竟然也做了這樣的俗人。


    劉華自己默默的將另一盤薑餅吃了起來,真皺著眉頭說道:\"天氣本來就熱,身子本就不好,就不要吃太多。\"


    劉華含淚說道:\"倘若是我的母親在這裏,隻會想著把這薑餅怎麽變成不性熱的。


    例如,加一些清熱敗火的蓮子或者是幹的西瓜幹。\"


    胤禛手中的綠玉佛珠是劉華進來後就沒停過,蘇培盛又供上來一杯清茶。


    今天也不想敗了劉華的顏麵,終究對他存了四五分的關心。


    終究是在胤禛的皇子當中,五阿哥弘晝一看就是最健康的。


    況且根據方若所說話也是小時候與胤禛最相像的。


    作為五阿哥的生母,胤禛還是給了劉華很多顏麵,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那是因為臣妾的母親與臣妾時時在一起,知道臣妾是什麽樣子的,想要吃那就一定要吃到,無論是什麽東西。\"


    \"你到底想說什麽?對朕。\"


    胤禛背起手,在桌案旁邊踱步。


    劉華繼續斟酌了一下言辭,才敢開口,\"皇上和太後因為14爺的事情常常鬧得不愉快,導致關係越來越近。


    皇上也不忍去見到太後,不過是怕看見太後太過關心14爺,而忽略了皇上。


    可成王敗寇,棋差一招,14爺已經敗了,皇上才該是太後最驕傲的兒子,最該倚仗的人。


    那怎麽要為了一個沒有危險的人而離間了皇上和太後的情誼呢?\"


    胤禛被劉華戳中了心思,有些惱羞成怒,大聲吼道:\"朕不需要你來指導朕!\"


    嚇著蘇培盛摔了端茶的杯子。


    胤禛剛才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不能將火氣完全發在劉華身上,自當會發在蘇培盛身上。


    \"蠢才,朕的東西,你時時都是知道哪個是最適宜的,怎麽今日便害怕的摔了杯子?\"


    劉華見蘇培盛大氣不敢喘,為他解圍道:\"隻有時時刻刻的陪伴,才知道什麽是最適宜的。


    倘若一直敬而遠之,不敢親近,那隻有麵上的敷衍了。”


    胤禛被劉華的這句話愣住,隨即又苦笑道:\"這番道理,朕難道不知道。可皇額娘就是喜歡老14,這宮中誰都知道。\"


    \"手心手背皆是肉,太後又怎麽不愛皇上您呢?\"


    \"老14是手心,朕是手背!\"


    \"您是皇上,您才有資格決定誰是手心,誰是手背。


    太後已經老了,她隻不過是想要自己兒子有個善終而已。”


    胤禛坐在書案上,審視著劉華。劉華低垂下腦袋,暫避著帝王鋒芒。


    她不可以不幫烏雅.成璧說話,她的佟佳氏,她的兒子,都是烏雅.成壁保下來的。


    連自己住的永和宮都是烏雅.成璧曾經住過的。


    這宮中最愚蠢的決定,就是說用一尊大佛去壓另一尊大佛。


    及兩方都不占,左右逢源。


    這個是沒有解的,隻有要胤禛看到自己的難處,看到自己真心為他考慮,他才會放自己一馬。


    當然,胤禛也犯不著因為這件事情而大加斥責。


    胤禛擺手說道:\"朕知道了,但朕不會照做的。\"


    劉華見胤禛沒有責怪自己一死,最後再為自己申辯的一句:\"終歸這隻是母親和兒子之間的事情,是臣妾這個妾室多嘴。\"


    \"你不過也是奉命行事,這一點朕還是知道的。


    這無可奈何,但必須要做的感覺,朕也經曆過。”


    劉華萬萬沒有想到胤禛竟然會給自己說這句話,說出來倒是深情款款。


    一番慈愛父親教導女兒,人世間過多磨難的樣子。


    但關鍵是,胤禛又不會因為這句話,在發現自己的秘密之後對自己手下留情。


    所以劉華隻是麵上悲痛擔憂,內心暗自發誓要盡量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


    今日的迫不得已,使她刻骨銘心。


    若有一日,安陵容也要如此迫不得已,劉華不希望自己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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