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睜著兩隻天真無辜的大眼睛,「白日宣淫非君子所為,殿下行止是天下表率,妾不?敢從命。」


    「……」


    李璵手底稍鬆,杜若便往前?拱,再用力攏緊胳膊就?被?她在喉結處輕喘。


    李璵憋著火不?動?如山,低聲嗬斥。


    「鬧什麽,一會兒卿卿進來了。」


    「她出門玩兒去?了,殿下不?管家事,通通不?知道?,今日這兒隻有海桐進的來。」


    杜若眼波一溜,「她還有兩個時辰才來。」


    李璵隻做聽不?懂,於是杜若屈起膝蓋公然撩撥,如是者三,李璵終於熬忍不?住,扔開?劍,兩臂一籠就?把她抱起來。


    杜若這才閑閑驚叫。


    「呀,海桐來了。」


    李璵大驚,放下她回頭看,卻是空空如也,隻有鈴蘭滿麵通紅站在院子門口,這下李璵氣焰全消,狼狽掩麵而去?。


    ◎246.鉛華不可棄,二


    杜若捋了捋耳畔碎發, 含著笑走近鈴蘭身前問。


    「姐姐來的整好,一會兒海桐回來,要對一對我的私帳, 這種事單會打算盤珠子不成, 方方麵?麵?都要慮到,離了姐姐我不放心。」


    鈴蘭略一遲疑, 杜若已道, 「姐姐真心關懷太子與我, 就不能?半路撒手。」


    鈴蘭忙道, 「奴婢全聽良娣差遣。」


    一時海桐果?然風塵僕僕回來。


    六月的天氣, 在車裏悶了半上午, 頭臉上都是汗,杜若瞧了眼便打發她。


    「去洗洗再來, 太子矜貴,見不得汗津津的。」


    這麽一拖延就趕上擺午飯了。


    鈴蘭道, 「說?是對帳本子,其實數目字太子與良娣都懶怠算, 不如叫海桐進來說?個大概, 有什麽細處, 奴婢們?去辦就是了。」


    海桐便叫小丫頭當地擺了張長桌,請李杜二人倚窗坐著,奉上茶與細果?子,方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


    「奴婢這趟出去,總共走了六個莊子。頭兩?個是當初殿下經鈴蘭姐姐的手劃給?良娣的。兩?個莊子挨著,攏共九十五頃地。開?元二十三?年以前,是個姓徐的莊頭連帶家眷管著,他一家子的身契都在王將軍府上, 可是地卻掛在王將軍的娘子,娘家的表弟名下。那年殿下做主,把莊子過給?良娣那個尼姑度牒。不過年年得的糧食果?木變賣了,銀錢還是徐莊頭幫忙收著,咱們?並沒?過問,直到五年前良娣得了品銜,才正式接過來,當中兩?年的帳目就在這裏。」


    海桐指了指麵?前第一堆帳冊。


    「奴婢略翻了翻,並不曾細算,豐年災年拉平,大約每年出息一百九十貫上下。因當時王將軍替殿下保管田莊,已是擔了風險,又代管多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萬一底下人目光淺窄,私下剋扣些亦是常理?,肉爛在鍋裏,殿下與良娣不著緊這丁點。所以奴婢千恩萬謝徐莊頭,備了大禮給?他的兒孫,並不曾細說?奴婢主家身份。另打聽得,待交代完這樁事,王將軍便要打發他去漢中,這便一了百了,沒?有後患。」


    李璵聽得滿意?,點點頭,海桐又指第二堆帳冊。


    「莊子到了良娣手上,便是奴婢的主意?,由杜家田莊的老莊頭之子,袁家大郎照管。杜家田莊雖小,地方卻剛好不遠。袁家三?代都是杜家奴婢,世世代代替杜家料理?家務,極貼心的。且袁家家風敦厚正直,在鄉間亦有賢名。奴婢當時便把輕重與袁大郎交代明白,管了這兩?個莊子,他便是良娣的私人,不好再理?會杜家。後頭是良娣索性?把袁大郎的身契要來,放他做了白身,給?他在莊子附近立了宅子,明麵?兒上就是慈恩寺的尼姑樂水請他做莊頭。袁大郎感恩不盡,辦事更加盡心。」


    她頓一頓繼續。


    「奴婢年年與他對帳,春收冬藏,除去種植的糧食菜蔬之外,一隻鴨子、一匹布都要記錄。這樣精打細算,五年的出息勻下來,每年得利兩?百一十百貫錢,連從前徐莊頭交來的四百六十多貫錢,一共是一千五百一十餘貫現錢。袁大郎心雖細,猶有不及之處,這帳目裏錯漏的地方總共有十九筆,奴婢已經一一拿紅筆圈出來。為防疏忽,鈴蘭姐姐,或是請殿下外頭書房的相公再對一遍更好。」


    鈴蘭瞟一眼李璵,見他無動於?衷的樣子,便笑著擺手。


    「早七八年劃給?良娣的東西,本就是私產,殿下怎好再去點算?譬如良娣的首飾匣子,多一件少一件,難道殿下要問嗎?」


    杜若笑道,「鈴蘭姐姐多心了,妾是內宅女流之輩,手下沒?有收房的家人田畝,連海桐不過是趕鴨子上架,並非專幹這個的。妾怕她手裏沒?數,著人蒙蔽了還不自知。」


    李璵隻往下問。


    「這是頭兩?個莊子,另外四個哪裏來的?你真把首飾匣子賣了添田產去了?喜歡田產與孤說?,海桐這樣能?幹,連孤剩下的那個也交給?你罷了。」


    杜若瞥他一眼。


    「照外頭粗話說?,背靠大樹好乘涼。萬裏江山都姓李,殿下瞧妾這點子盤算,不過是螺螄殼子裏做道場,鬧著玩兒罷了。妾的大樹是天底下最牢靠的靠山,況且殿下老早講過,這些東西,有用處時才值錢,倘若用不上,千千萬萬又如何?吃喝花用不過就那麽多。」


    李璵聽她把他多年前發的牢騷牢牢記在心裏,又得意?又喜歡,雖然當著滿屋丫頭的麵?不好親昵,還是忍不住飛個眼風過去,那意?思是『就你懂你哥哥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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