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秋,天氣漸冷。村子裏的人都已經忙完了秋收,而有承包魚塘的人家,已經開始準備抽魚塘的水,開始年終的捕魚時間。


    捕魚可能也算是項複能記憶起的第一個遺憾吧。在項複之前的記憶裏,家裏從來沒有承包過魚塘養魚,自然也沒有打過漁。在年幼的項複眼裏,把自家的魚塘打幹,然後抓魚,那是很有趣很爽的事情。


    而一般養魚的人家將魚塘抽幹抓完魚之後,就會開放魚塘,讓村裏人隨便去已經抽幹的魚塘裏摸些小魚小蝦,這是一種慣例。當然,人家還沒抓完魚是不能下去摸魚的,不然鐵定要被鄙視的。在那種淳樸的年代,思想境界普遍很高,被鄙視可是一種恥辱。


    項複其實是很希望去摸魚玩的,在他記憶裏,一次也沒去過。到是記得哥哥項吉去過。


    天氣轉冷,小孩子已經沒啥其他的娛樂活動了。而這幾天有好多戶承包了魚塘的人家都開始打魚塘水了,項複就琢磨著,回頭去摸魚玩。


    經過大黃狗一役,項複已經是四人小團體當仁不讓的首領了。這自然是其他三人給項複封的首領,項複自己可沒興趣當他們的頭。


    那以後,基本上沒事三人就跟著項複屁股後頭轉,趕都趕不走。項複為此挺苦惱的,覺得自己的本來就因為年齡的關係而受限的自由,更加受限製了,嚴重影響他的摸魚計劃。


    他畢竟有著成年人的思維,照顧自己是肯定沒什麽問題。可看情形這三個鐵定也是要跟去的,帶著他們三個的話,那就不好說了。別看魚塘裏人多,但基本上都抓魚摸蝦呢,誰能時時刻刻看著幾個孩子啊?這三人要是有個出個啥個意外,項複雖然思想成熟,但身體可照顧不來三個同齡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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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項複家鄉是江南水鄉,每個村子裏都有大河小河,還有池塘什麽的。農村的小孩子,出個意外,在河裏水塘裏淹死的例子可不少,很多村子裏都有過這樣的事情。遠的不說,就是項複他們村子裏,就有小孩在河裏出意外淹死過。不過那時候項複都還沒出生就是了。


    隻能到時候發揮自己成年人的成熟思想,甩掉三個小尾巴了。項複心想:應該不是什麽大問題。


    誰知道項複實在低估那三個小尾巴的機靈。就在摸魚當天,項複避過媽媽的視線,換上了一雙大雨鞋,拿著裝備,偷偷摸摸就去了魚塘。路線都是前天晚上已經製定好了的,全部避開了三個小尾巴的家。


    就在他剛剛到達魚塘邊,還沒收拾妥當下去已經全是淤泥的魚塘,就聽到背後遠遠有人叫:"阿複!阿複!"居然是那三個小尾巴。


    項複當場冷汗都流下來了,怎麽被他們找到這裏來的?暗自慚愧,自己怎麽也是個成年人的靈魂,居然拿這幾個小孩沒辦法,有些丟人。


    項複搖了搖頭,他們都已經來了,肯定趕是趕不走的。沒辦法,隻好招呼他們幾個過來,有自己看著,起碼比讓他們獨自亂跑強:"阿亮,芸芸,過來過來!"沒有招呼項國琴,麵對項國琴,他的心裏還是有些疙瘩,前世記憶裏實在是太厭惡她了,雖然現在她隻是一個六歲的小孩子。


    看到項複朝他們揮手,三個小尾巴立刻樂嗬嗬的樣子,屁顛屁顛就跑了過來,一副開心得不行的樣子。


    三人聽說項複要下池塘摸魚玩,越發興奮了,小孩子對這種事情向來感興趣。不過由於他們沒有裝備,天氣又冷,所以不敢跟著項複下去,隻能蹲在岸邊,眼巴巴的看著項複,就好像下魚塘的就是他們自己。


    項啟亮最興奮,嚷個不停:"阿複,這邊這邊!那邊那邊!"雲芸就文靜多了,一臉可愛的笑容,嫩聲叫著:"阿複,小心呀!"項國琴卻在叫:"阿複,那邊有,抓給我!還有那,那,那..."叫得項複越發有種打她臉的衝動。


    項複踩著大很多的雨鞋,小心翼翼的走著,邊上放著一個竹簍,是自己偷偷從家拿出來的。而手上則拿著的不是網兜,而是一個類似釘耙的東西。


    其實說是摸魚,但項複卻是衝著甲魚來的。那時的甲魚可還是稀罕物,一個能賣幾十塊,大的話甚至是一百多塊都有。在目前這個一根棒冰五分,一角的年代,那也算是挺大一筆錢了。項複就是衝著甲魚來的。


    錢隻是一個方麵,最主要的是因為這甲魚也可以算是當時項複記憶中的一個怨念了,很不甘心呐。


    在這種已經打幹水的魚塘,甲魚一般都會鑽在靠近岸邊的淤泥裏,釘耙就是用來把甲魚扒出來的。當然不會每個魚塘都會有甲魚,這時候的甲魚,可都是純天然野生的甲魚,及其稀少的。項複自然不會幼稚地認為甲魚會送上門,這本身很大程度上隻是在彌補自己過去的遺憾,甲魚隻是附帶。


    項複一邊慢慢走,一邊仔細的一路扒著,一邊跟岸上的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扒了沒多久,竹簍裏有了不少河蚌,大田螺,小魚小蝦之類的,這都是項複看在岸上三個小夥伴的麵子上抓的,要換他自己,都懶得去撿。甲魚卻是奢望了,聽說過,不過還真沒在池塘裏見過。這一個魚塘裏不少人都在扒呢,哪那麽容易真的抓到甲魚。


    又扒了十幾二十米,回頭看看基本上快繞了魚塘的四分之一圈了,再往前就跟別的扒的人相遇了,於是項複歎了口氣,收起微微的失望,對一直在岸上跟著他的走的三個尾巴說道:"走了,回家了,不玩了。阿亮,幫我把竹簍拉上去。"


    項啟亮"哎"了一聲,跑到岸邊上蹲下,伸出手。兩個小女孩也嘰嘰喳喳跑過來想幫忙。


    項複吃力的甩著雨鞋,剛挪到岸邊呢,就見興衝衝跑過來的雲芸一個趔趄,哎呀一聲,就往魚塘裏跌了下來。這種魚塘邊的小路,都坑坑窪窪的,一不留神就會絆腳摔跤。雲芸就是跑急了,踩到一個小坑,被絆倒了。


    在尖叫聲中,項複下意識的直接從雨鞋中跳了出來,光這兩腳,向前一撲,企圖接住雲芸。兩人剛一接觸,項複就暗叫不好。一個六歲小孩的身體力量,哪經得住一個同齡小孩從一米多高的地方掉下來的衝擊力?何況還是跑的時候掉下來的。


    啪嗒一聲,項複抱著雲芸,一個倒栽蔥,兩個一起跌進了泥潭裏。魚塘的水基本上都抽幹了,但是池底還是有水的,對大人來說是沒什麽,對小孩來說就麻煩大了。


    項複抱著雲芸整個人都砸進了池底的水坑裏。


    一時間,岸上岸下,一片哭聲。


    岸下哭的當然是雲芸,跌下來嚇的和被泥漿弄髒全身哭的。岸上哭的是項國琴,也是被嚇的,不過是想著回家說不定要被父母打了,才嚇哭的。


    而項複和項啟亮,一個是心裏鬱悶的一塌糊塗,嘴裏嘀嘀咕咕暗罵。另一個是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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