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子氣笑了,他緊緊地盯住了鍾念月:「我真想扒開你的皮囊,瞧瞧你的心肝該是什麽模樣的,是不是與我相同的?你當真是我見過的……最有意思的女子。」


    於相公子來說,這一輩子見過的女子隻分作兩類。


    一類是像他娘的女人,一類是其他不值一提的女人。


    如今卻獨獨多了一類出來。


    這一類有個名字叫鍾念月。


    ……


    梅娘幾人帶著鍾念月,徑直奔往了京郊。


    他們要隱匿在此地,打的就是燈下黑的主意。


    而這時候,因著鬧了這樣大動靜的一出,鍾念月失蹤的消息,也自然就傳到了京中。


    「正該要及笄,卻就要死在外頭了?倒真像是上天都在助我。」


    第81章 生母(該是今日這樣。...)


    鍾念月丟了的第四日, 鍾隨安與三皇子也都得了信兒。


    因著各自手頭的事務不等,他們出發較晚一些,此時離著晉朔帝一行人, 還足有小半月行程的距離。


    鍾隨安此行身邊帶了一個長隨。


    那長隨跟隨他已久, 早從鍾隨安為了鍾念月,懲處了身邊胡亂說話的書童後, 伺候鍾家公子的下人們便都知曉了鍾念月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這一得信兒, 長隨便當先變了臉色, 他倉皇道:「這、這如何是好?公子, 咱們今日快些上路,一路疾行趕回去罷!」


    鍾隨安麵色冰冷, 但卻出奇地冷靜。


    他穩坐在那裏, 手中扣著一隻茶杯,因為他緊攥的力道太大, 茶杯裏的水都晃了晃。


    「不。」鍾隨安道,「不要疾行。相反, 我們還要盡量地放緩速度。」


    「公子為何?」


    「有陛下坐鎮,臨近的縣城顯然已經搜尋過了, 我們趕過去也無濟於事。隻怕賊人挾著念念,連夜往外逃竄,……我們要行得慢一些,沿途搜尋。」


    長隨恍然大悟:「是是,公子說的是!」


    鍾隨安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低聲道:「取紙筆來。」


    他不僅要一路搜尋留意妹妹的下落,還要寫信回家去, 務必安撫住父親母親。


    另一廂。


    卻說上回餘光自恃表兄身份,試圖用鍾念月一樣的法子來修復自己在三皇子心中的地位, 誰料反惹怒了三皇子,被三皇子招呼了幾拳,一拳拳還淨是打在了臉上。


    若是在京中,餘光自然可尋族中長輩哭號訴苦,要不了兩日,莊妃就會尋三皇子去說話。


    可如今麽,這裏既沒有族中長輩,也沒有莊妃。


    餘光吃了這樣的大苦頭,麵上又著實掛不住。


    於是他開始裝病了。


    到底是一起長大的,三皇子還真軟和了一分,跑去探望了他,又給他請了大夫,問他是不是染了疫病了,還是昨天下手太重了,瞧著倒是很關心的樣子。


    餘光就這樣過了些時日的輕鬆日子。


    直到今個兒。


    馬車突然猛地竄了出去。


    餘光毫不設防,一頭磕在了馬車車壁上,好傢夥,那臉上的傷痕方才好了呢,這就又給磕了個包上去。


    這還不算晚,打從這一刻開始,那馬車就開始一路疾馳,顛得餘光五髒六腑都快要吐出來了。


    一旁的小廝勉強扶著餘光起了身:「公子無事吧?公子?」


    餘光靠住馬車,艱難地捲起車簾,大聲問:「出了何事?為何無故狂奔?」


    聽說大皇子剿匪去了,難道是有什麽匪徒來追他們了?


    「餘公子請坐好了,說是前頭丟了位貴人,三皇子得了信兒,臉色大變,說要趕緊著趕到京城腳下去呢。」


    「哪個貴人?」餘光神色變幻。


    總不會是晉朔帝吧?不不,若是他的話,此時恐怕都天下大亂了。


    這時候三皇子騎著馬從旁經過。


    像是要從隊伍後端,換到前端去。


    餘光連忙喚住了他:「殿下,誰丟了?」


    「鍾念月。」


    還有個宣平世子。


    但三皇子一心隻知鍾念月扮成了宣平世子,也就直接把這個名號給忽略了。


    「鍾家姑娘?」餘光麵色微變,「她怎麽會丟?她不是在鍾府?」


    三皇子心下已有不耐,隻斜睨他一眼,心中暗自嘀咕道,表哥怎麽這樣蠢了?連鍾念月都沒認出來,還真當她是宣平世子啊?


    三皇子隨即不再看他,抬手一揮鞭,抽中了馬兒的屁股。


    馬兒高聲嘶鳴,沖了出去。


    鍾念月怎麽會丟呢?誰敢綁她呢?


    一片緊密的馬蹄聲中,三皇子略有恍惚地想。


    她可不是好對付的人啊。


    鍾念月打了個噴嚏。


    一時其餘人齊刷刷地朝她看了過來,一個個目光冷厲,落在她的身上,似是恨不能紮死她似的。


    「應當堵上她的嘴,當心驚動了旁人。」梅娘道。


    手臂受傷的男子,梅娘稱呼他為「武哥」。


    武哥皺了下眉,但還是先請示地看向了相公子。


    相公子已經被鍾念月戳穿了目的,自然也就不再假惺惺了。


    他與他們光明正大地走在了一處。


    此時夜色沉沉,月光壓在枝頭,他們行在一片密林之中,那樹影綽綽,密密麻麻、張牙舞爪,好似野獸正在展露自己的猙獰。


    鍾念月一下無端想起了晉朔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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