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念月過去說這些話的時候,那是故意折騰太子呢。


    如今當著這麽多人,被晉朔帝再拎出來,她也禁不住有點兒臉紅了,覺得叫他這樣一說,她跟小孩兒似的。


    「你乖些,等將事情處理完了,朕帶你去山上泡那熱湯如何?」晉朔帝這話是對著鍾念月說的,目光卻是淡淡地落在了鍾隨安的身上。


    意在提醒鍾隨安,要鍾念月乖些,他這個當哥哥的就不能隨意插手。


    鍾隨安卻悄悄一擰眉,心底頓生危機之感。


    他知曉晉朔帝待他這妹妹極好,卻不成想好到了這般地步,如今在人前都不加掩飾了……


    那長此以往,他哥哥的地位豈不是要被取而代之?


    鍾隨安一個激靈。


    暫且壓下了心思。


    「鍾大人。」晉朔帝出聲。


    鍾隨安一躬身:「臣在。」


    「那告冤狀的人,便交由三皇子與鍾大人來詢問罷。」


    鍾隨安:「……是。」


    與其在眼下與陛下爭一爭在念念心中的地位,倒不如先將差事辦好,隻等將來位極人臣,旁人自然也不敢小瞧了念念。


    他可是念念的親哥哥!


    鍾念月望著鍾隨安離去的背影,低聲道:「原來帶回來了啊。」


    晉朔帝頓了下,問:「念念還記著那有西施之貌的女子?」


    鍾念月:「分明是陛下還記得人家有西施之貌。」


    倒打一耙。


    晉朔帝抬手掐了下她的臉。


    鍾念月:?


    過分了啊!


    鍾念月磨了磨牙道:「陛下,我如今可是有身份的人。」


    「是是。」晉朔帝笑了下,「明日朕必然叫眾人都好好認識一下念念的身份。」


    鍾念月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又摸了摸自己的喉結。


    她的變裝並不高明,若是再大剌剌將她拉到眾人跟前……


    「會有人認出來我並非男子罷。」鍾念月道。


    晉朔帝心道自然。


    他同意她扮做男子,不過是為了摒棄掉鍾家姑娘這個身份帶來的種種阻礙。助他行事便利。


    但凡是些目光老辣的,一眼便能辨認得出來。


    他們自然看得見小姑娘在他心中是什麽地位。


    晉朔帝的心思不對外藏,卻隻獨獨對鍾念月藏起來了罷了。


    免得時機不到,一時驚擾了她。


    晉朔帝淡淡一笑,道:「認不出來的,若是認出來又何妨?在朕的麵前,誰敢質疑?」


    有道理!


    跟著皇帝混,著實是不錯。


    可以安安心心做個霸王。


    鍾念月問:「那還要讀書麽?」


    「要。」


    晉朔帝眼底閃動三分憐愛。


    念念還是年紀輕,全然不懂得他的心思,也不知曉他究竟是個何等人物,一步一步都想著要將她騙進他的網裏去。


    晉朔帝派去的三皇子與鍾隨安,二人一個唱黑臉一個扮紅臉,三兩下便將那女子的身份訊息都掏了個底。


    「她名洛娘,原是青州人,丈夫早早病逝,上有公婆同住。一個多月前,因春汛發了大水,青州被淹,當地官員搶先奔逃。隨後有一富商,逃命時見她姿容美麗,便將她帶上了。之後輾轉到了永辰縣。她說,她親眼見到一路無數流民,等進到永辰縣時,卻一個都見不著了。也許是都被攔在了外頭,活活熬死了……」三皇子說道。


    鍾隨安不由皺眉。


    連鍾念月都跟著皺眉。


    晉朔帝麵上倒沒有太大的神色起伏。


    做皇帝並非是想像中那樣容易,每日裏不知處理多少樁事。天災偶有,人禍更是常事。若是每一樁都要大喜大怒,那恐怕活不了多少日便要早早薨逝了。


    王大人問:「當地官員奔逃?」


    「是,洛娘還口述下了幾人的名字。」鍾隨安呈了上來。


    晉朔帝隻掃了一眼。


    洛娘此時就跪坐在眼前,她怯怯抬起臉來,哀聲道:「我說的都不是胡話……」


    大皇子此時不由出聲:「父皇,不如由兒臣前往,先將這幾人拿下,帶到父皇跟前來。」


    三皇子也連忙跟上:「大哥一人恐怕分身乏術。」


    晉朔帝定定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後似是有些失望,道:「下去吧。」


    王大人嘆了一聲,從晉朔帝案頭取走了那記著名字的文書,與鍾隨安一併也躬身告退。


    一時隻剩下了洛娘。


    洛娘不由再度怯聲道:「妾身今日供出這幾人,恐怕命已經走到頭了,求求您,發發慈悲,留妾身在一旁做個丫頭,不不,做個燒火的就是。隻等青州事了,妾身再回鄉祭拜我那慘死的公婆……」


    晉朔帝:「你想伺候誰?」


    洛娘自然是想伺候皇帝。


    那可是皇帝啊!


    但她不敢一來便暴露了目的,於是隻得扭臉看向一旁的鍾念月,抿唇道:「妾身……妾身伺候這小公子罷。」


    晉朔帝:「帶她下去。」


    一旁的宮人忙領著洛娘下去了。


    晉朔帝突然道:「念念,你瞧見那名單了嗎?」


    若是換做旁人,定然嚇得忙不迭地擺手道自己什麽也沒瞧見。哪裏敢幹涉朝政呢?


    鍾念月道:「瞧了一眼,不過也沒多什麽可瞧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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