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倒是終於將鍾念月抱了個滿懷。


    鍾念月:「陛下放開我,我還要出去看看那賊人呢……」


    晉朔帝哭笑不得地按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瓣柔軟。


    按一下,倒是他先禁不住放開了,隻覺得那指尖好像都變得燙了起來。


    他糊弄了她。


    原來小姑娘也淨糊弄他呢。


    晉朔帝低聲道:「念念真聰明,何時發覺的?」


    鍾念月心道了一聲「還真是」。


    她道:「陛下先放開我,我將劍放回去,免得一會兒將陛下的衣裳劃破了。那不就成犯上了嗎?」


    晉朔帝抱著她沒有放開,一邊道:「朕許你犯上。」一邊才又握住了她的腕子,帶動著她一點一點將那長劍插入回了原本的劍鞘之中。


    鍾念月咂嘴。


    並未將晉朔帝這句話當回事。


    皇帝說你可以對朕犯上。


    傻子才會真犯呢。


    晉朔帝低頭覷了眼她的臉色,問:「怎麽瞧出來的?」


    「陛下存心嚇我麽?先是交代孟公公那番話,叫我覺得今晚恐有事發生的。」


    放後世用專業術語,那就叫心理暗示。


    「陛下治下之嚴,若是真這樣吩咐了下去,又哪裏還有刺客來作威作福的機會?豈不衝突?」鍾念月說罷,懶洋洋地打了個嗬欠,眉眼在微弱的光下,都依舊顯得熠熠生輝。


    晉朔帝盯著她,半真半假地感嘆道:「倒是不好騙了。」


    小姑娘難哄是真的。


    旁人喜歡的東西,她未必就會喜歡。


    晉朔帝道:「但凡遠行,朕都會命底下人來一次預演,隻有少數人知曉,旁人不知。如此才可減去行軍途中的鬆懈。」


    「但是也隻這一次演練。若是多了,便要杯弓蛇影了。」


    鍾念月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她原先還以為,晉朔帝是故意逗她呢,可她想來想去,又想不到這能有什麽好逗的……就為了瞧她害怕的模樣麽?


    這實在不像是晉朔帝的性子啊。


    晉朔帝將她抱回了床榻邊上放下,道:「睡罷,外頭的動靜還要有一會兒。」


    鍾念月點了點頭。


    晉朔帝低頭,捏了捏指尖。


    無聲地輕笑了下。


    倒也沒有什麽分外遺憾的。


    帳子外。


    孟公公道了一聲:「辛苦了。」


    「不,不辛苦!」禁衛個個都神采奕奕,望向四下的一片漆黑之所,都是目光炯炯,充滿了警惕性。


    孟公公見狀,方才掀了帳子迴轉身去。


    等進去一瞧。


    姑娘還好好地睡在自己的床榻上呢。


    孟公公走近晉朔帝,低聲嘆道:「姑娘這覺倒是睡得沉……竟然全然沒聽見。」


    晉朔帝失笑:「她敏銳得很。」


    孟公公一頭霧水,還欲再問,但晉朔帝已經不答了。


    正如晉朔帝所說,之後一段日子裏,他們的隊伍之中再沒有進行過這樣的演練。


    隻是鍾念月方才讀完了治水論,便又開始讀齊民要術了。


    時不時還有晉朔帝加個課。


    孟公公聽得恍恍惚惚,有那麽一瞬間都以為,陛下這是要養個女皇帝出來了。


    隻是從古至今,隻出過一位女皇帝,其餘都是垂簾聽政的女子。


    想當年長公主動的也是這樣的念頭……


    孟公公暗暗一搖頭,按住了自己的思緒。


    馬車朝前行去,離青州越來越近。


    大皇子與三皇子此刻都在晉朔帝的馬車之中,除此外還有伺候的孟公公,還有一位工部的王大人,以及鍾念月。


    不多時,簾子一動。


    「臣拜見陛下。」有人在外頭行了禮。


    這聲音可再耳熟不過了。


    那是鍾隨安的聲音。


    鍾念月不由轉頭去看晉朔帝,卻見晉朔帝神色不變,嗓音還略見溫和道:「進來罷。」


    鍾隨安掀起簾子一進來,便見著了鍾念月。


    他眸光閃了閃,隨即又按下了異狀,絲毫沒有表露。


    若說旁人認不出鍾念月也就罷了。


    他又怎麽會認不出妹妹呢?


    等鍾隨安落了座,晉朔帝方才問:「這一路行來,你二人可作出治水之論了?」


    這話問的不是別人,是大皇子和三皇子。


    大皇子不通此道,隻有訕訕低頭。


    三皇子……更不通,但他卻看向了王大人,似是指望那王大人能助他一二。


    然而王大人沒有看他。


    三皇子隻能道:「這一路行來,並不見流民,想來青州之事,算不得嚴重。」


    鍾念月:「……」


    鍾念月插聲道:「你笨麽?你知曉青州的摺子怎麽遞上來的嗎?」


    三皇子噎了噎:「我不知道,你知道?」


    鍾隨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若非是當著皇帝的麵,略有克製,他便更要露出冷厲之色了。


    鍾隨安道:「殿下,青州的摺子,是跑死了十七匹快馬。由武安衛送進京的。」


    三皇子一頓。


    武安衛在各地都有情報機構,有越過州府上達天聽的權利。


    「摺子就不走尋常途徑,一路行來,又不見路上有流民,你以為是沒有麽?自然不是。那隻可能說明,要麽死了太多了,要麽,根本沒有人能越得過永辰縣。」鍾念月倚著晉朔帝的抱枕,懶洋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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