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時,香桃便樂津津地同她說了,鍾念月去春獵時,甫一下馬車,便引來了眾人驚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萬氏隨後就將此事記在了心上。


    太子已然不被他們家考慮在內了。


    錦山侯無力庇佑女兒。


    最好便是念念兄長的同窗了……皆是青年才俊,年長幾歲,自然更懂得穩重疼人。


    鍾大人便比萬氏大了幾歲,她心下自然也更偏好為女兒選這樣的男子……


    鍾念月還不自覺,她的親事已漸漸被家中人提上日程了。


    她也正想多出去走走,便點頭應了。


    等到了這一日,鍾隨安硬是等到遲些時候,才來將鍾念月喚醒,隨後一併往那宴上去。


    馬車駛達,鍾念月倚著車壁,懶洋洋地往窗外一瞧。外頭已有不少隨兄長來赴宴的年輕少女了,她們頭戴幕籬,打扮文雅,手中握有詩文冊子。


    就像是來參加什麽交流會似的。


    不學無術的鍾念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


    倒是馬車裏點心放得挺多的。


    鍾隨安渾然不覺有何不妥。


    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曉,他已在不知不覺中受了影響,並不覺得妹妹不好好讀書有什麽錯處了。


    念念體弱。


    懶怠些,不,不該叫懶怠,……嬌氣些是應當的。


    鍾隨安心下念頭如此深深紮了根。


    他們的馬車很快便被旁人瞧見了,有人朗聲道:「隨安怎麽來得這麽遲?」


    「不錯,實在不似你的性子。」


    他們沒覺得鍾隨安將自己妹妹帶來了。


    那鍾家姑娘在國子監裏都是遲到早退,見不得麵。平日若是和鍾隨安提起她,鍾隨安也是道,幼妹體弱,見不得風。


    直到這會兒鍾隨安掀了簾子走下去,又小心翼翼轉過身,伸出手,道:「慢些……」


    眾人驚了一跳。


    「隨安,你帶了誰來?」


    「我妹妹。」鍾隨安一抿唇,隻覺得光是說出這三個字,便已足夠叫他覺得說不出的一腔兄長的柔情。


    眾人隻見那馬車裏伸出柔弱無骨的一隻手來,隨即一個娉婷少女走了下來。她沒有戴幕籬,隻大大方方地叫旁人打量,絲毫不見羞澀與畏意。


    這似乎也並不奇怪。


    隻因那少女生得洛神之貌,見之驚艷。恐怕隻有旁人見了她,驚覺害羞,不敢直視的道理。


    這便是鍾隨安的妹妹……


    這便是國子監裏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鍾家妹妹……


    他們尚在怔忡之中,鍾念月便已經環視起周圍了。


    她隨手指了個亭子:「我要去坐那裏。」


    那亭子四麵都掛了紗帳,後又有樹木掩映,實在擋風又遮麵。


    別人吟詩作對,她可以在裏麵同人玩兒牌,玩累了,就掀起一角來賞春日裏的花……豈不美滋滋?


    鍾隨安點了頭:「那便去那裏。」


    此時另一頭,高淑兒不由得訝異道:「鍾念月怎麽也來了?見了滿堂的讀書人,她難道不會覺得臉紅麽?」


    她身旁坐著的周家姑娘絞了絞帕子,咬牙道:「她臉紅不臉紅我不知曉,我那哥哥見著她,倒像是臉紅了。」


    高淑兒受家中教導,滿耳朵都是為女子應當賢良淑德恭檢讓,才情次之,容貌顏色更次之。誰家選媳婦,都是這樣選的。若能做到最要緊的,自然不愁受人喜歡。


    可如今她才驟然發覺,什麽到了那長得好看的人跟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這般將她認知全盤打破。


    如何叫她舒心?


    高淑兒轉頭看向身邊的周家姑娘,道:「你怕什麽?她能勾走你哥哥,你何不去與她哥哥搭話?」


    周家姑娘臉紅了紅:「這樣好麽?」


    高淑兒:「如何不好?你瞧,你哥哥人都不見了,沒準兒便是去尋鍾念月去了。」


    周家姑娘一下就坐不住了,拿了自己的詩集,便朝鍾隨安走了過去。


    鍾念月不受她們喜歡,但鍾隨安卻是大不相同的。鍾隨安生得俊美,又是連中雙元,實在是青年才俊中最拔尖的那一個了。


    「鍾公子……」周家姑娘上前便出了聲。


    鍾隨安道:「且等一等……」說罷,他轉頭看向那亭子,問道:「念念,亭子裏坐著如何?若是冷,便換一處。」


    鍾念月:「不冷。」


    她立在亭子裏,望著亭子裏早就落座的另一個人。


    這人身形挺拔,身著白色常服,上麵繡著銀色暗紋,紋路張牙舞爪,將淩厲氣勢隱於其間。他頭戴玉冠,氣質溫雅,看著仍顯年輕,與坐在宮中時的模樣,有些分別。


    正是晉朔帝。


    鍾念月有些驚訝。


    怎麽會在此處見著晉朔帝呢?


    不等她開口,從亭子後的樹叢中,卻是出來了一個人。


    那人站定後,先理了理衣衫與髮絲,隨即道:「鍾家姑娘可是在亭中歇息?」


    鍾念月沒應聲,疑惑地轉了轉腦袋。


    那人朝著亭子拜了一拜,道:「小可周家大房嫡長子周岩文,見過鍾姑娘。」


    晉朔帝麵色微冷,看向了鍾念月。


    而鍾念月看也沒看他。


    那周岩文又道:「岩文願與姑娘論詩文……」


    鍾念月忍不住笑了:「我不曾寫過詩文,也不會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故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故箏並收藏皇後她作天作地[穿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