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倒好像一早備著了似的……哦,也興許是她來時坐的那一頂吧。


    鍾念月怕冷,立即便坐了上去。


    不多時,轎子起。


    他們的身影漸漸隱沒在風雪之中,而那廂保和殿中的諸人,這才緩緩朝外行去。


    「鍾大人,夫人。」小太監小跑著上了前,「姑娘被惠妃娘娘接走了,說是今日夜冷天寒,恐怕望不見來時路,不慎摔了跤。便留姑娘今日宿在宮中了。」


    鍾大人暗暗一皺眉,麵上倒是不顯,道:「可請示過陛下了?」


    小太監道:「已經報給陛下跟前的孟公公了,姑娘這會兒應當都該在溫暖的屋子裏坐著歇息了。」


    萬氏倒覺得不大像是惠妃的手筆。


    惠妃行事謹慎,哪怕嘴上說著再如何疼念念,也不會輕易為她壞了規矩。


    萬氏腦中閃過了一道身影。


    ……晉朔帝?


    可又覺得不大可能。


    雖說念念於陛下有救駕之功,但帝王要賞賜人的方式有很多種。又何必這樣處處都記於心?


    那小太監說完,便躬身退去了。


    萬氏回過神來,也不好再說什麽。何況,她本就疼惜女兒的身子。


    「罷了。」四下都是人,萬氏一拽鍾大人的袖子,「咱們走罷。」


    反倒是一旁的鍾隨安皺了下眉。


    鍾家一家人步入風雪間。


    才有人低低道了聲:「惠妃待鍾家姑娘,果真大不相同。」


    「好冷。」


    「幸而念念沒有與咱們一塊兒走。」萬氏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那宮殿簷下,祁瀚在那裏立了一會兒。


    小太監正要問:「殿下,咱們也出宮麽?」


    祁瀚轉頭掃了一眼不遠處的大皇子、三皇子。


    大皇子滿麵喜色。


    三皇子卻是滿臉的不高興。


    祁瀚笑了下:「走,向母妃請了安再出宮。」


    這一路風雪疾行,倒也不覺得太冷。


    等到了惠妃宮中,祁瀚甚至還覺得背上有了些熱意。


    宮人疑惑道:「娘娘還未回來,殿下怎麽走得這樣快?」


    祁瀚目光一轉。


    殿前冷清,並無別的聲音。


    祁瀚攥緊了拳頭,低聲問:「今日母妃可送了什麽東西過來?」


    宮人道:「不曾。殿下是來尋什麽的?」


    祁瀚搖搖頭,道:「我今日在宴上少了個東西,還當是母妃派人替我收著了。」


    說罷,他轉身就走。


    小太監也品出了味兒。


    太子這要見的根本就不是惠妃,是想來見鍾家姑娘啊!


    「本宮問你。」祁瀚轉頭看向他,「你今日跟著鍾姑娘,都見著了誰?」


    「錦、錦山侯……」


    「除了他們呢?」


    「就、就隻有一個宮人,她同姑娘說,隨我來。姑娘便跟著她走了。那宮人就是在殿內伺候的,不是誰身邊的。哦,對……」小太監突然想起了什麽,「我好像見著了孟公公。」


    「孟公公?他那時不是在父皇身旁伺候?」


    小太監茫然道:「那、那奴婢也說不好了。奴婢隻是瞧那衣袍的製式花紋像是……」


    「別說了。」祁瀚驟然打斷了他。


    「……出宮吧。」祁瀚道。


    祁瀚這次邁步邁得更急了,似是要將一腔情緒都發泄在其中。


    等回到太子府,宮人伺候著他換下衣裳,驚聲道:「殿下整個後背怎麽都濕透了?」


    祁瀚沒有出聲。


    他立在那裏,似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這廂鍾念月徑直被送入了暖閣中。


    宮人們伺候著她洗漱,還打了熱水來給她泡腳暖身子。


    晉朔帝就在一旁看她。


    鍾念月被他盯著,倒也不覺得不自在。


    她隻是忍不住出聲問:「今日就結束了?」


    晉朔帝:「嗯。」


    「就這樣?生辰就過去了?」


    「嗯。」


    鍾念月記得有記載唐朝皇帝過生辰,是如何過的呢?


    擺宴花萼樓,太常設樂,有山車、走索、丸劍、雜技等等,再有百匹大象、犀牛種種入場。


    教坊還要作《千秋樂》,萬方同樂。


    天下諸州同宴三日不休。


    誇張些的。


    還搭下經壇、戲台、彩殿,有僧道誦經,戲班唱戲。


    這些也就罷了。


    興許晉朔帝就不愛這些東西。


    鍾念月抬頭看過去,低聲問:「今日在宴上,陛下吃長壽麵了麽?」


    晉朔帝今日耐心得很,信手撥了撥一旁的長燈上的燈芯,淡淡一笑道:「朕不信鬼神。什麽萬歲長壽,都不過是虛言。」


    這人也太沒儀式感了些。


    皇帝不更應該講究這些麽?


    晉朔帝叫她這樣一問,似是來了些興致,便又問:「念念往日是如何過的生辰?」


    鍾念月腦中裝著原身的記憶。


    可她卻更想說自己記憶中的生日。


    這才叫她不至於忘了自己究竟是誰。


    鍾念月低聲道:「每年我生辰,我父母都要帶我去拍……」拍照。


    鍾念月變了個說法:「畫一幅畫。」


    「我娘要親手給我煎一個荷包蛋,我爹親手煮麵,麵條還得是自己抻的,一根長長的,不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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