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樹林裏,容百川目之所及,所有的樹木都動了起來。


    它們仿佛有了生命,長了麵孔一般,紛紛扭動著軀幹轉向刺客和惡徒。


    樹葉嘩嘩作響,猶如一隻生氣的飛鳥在拚命扇動翅膀,本就不多的樹葉,此刻掉的寥寥無幾。


    緊接著,無數根細密的藤蔓從樹冠中噴湧而出,如山頂瀑布,順著樹幹垂下,在地上鋪陳開來。


    颯颯颯……


    密密麻麻的長藤猶如毒蛇般急速扭動著朝著刺客和惡徒衝去。


    林中樹葉吹動的嘩嘩聲完全掩蓋住長藤在地麵與落葉的摩擦聲。


    蔣淩宇見到這一幕也震驚的張大了嘴巴,驚愣在當場,舉起的手都忘記放下。


    這是什麽情況?樹成精了?


    此刻見此二人突然不動,刺客們相互對視一眼,向前衝去。


    今天一定要砍下他們的首級,換取高額報酬。


    就在他們或跑或衝或騰空躍起的瞬間,猶如毒蛇攀上雙腿的觸感直衝大腦。


    眾人低頭看去,隻見如蛇般細密的樹藤將他們的雙腳緊緊纏住。


    緊接著,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的時候,天地倒轉。


    一個個就跟年末的屠宰場,高杆上掛著的一扇扇豬肉一般。


    不過他們還活著,正在掙紮。


    “這是什麽東西?”


    “啊……這些樹藤為什麽會動?”


    樹藤仿佛有生命般,在他們身上慢慢卷動,往臉上爬去。


    “快砍斷它!”


    一些人舉起刀朝著附近的人身上的樹藤砍去。


    不過,他們砍斷一根,下一刻另一根立即補上,將那人纏的密不透風,隻留下兩個鼻孔。


    這時,一個聲音從虛空中傳來,


    【敢傷我爹爹,你們都要受到懲罰!】


    虛幻而稚嫩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慍怒。


    接著,被吊起來的眾人從樹藤的縫隙中看到每個人身邊都豎起一根卷著棍子的樹藤。


    然後,他們感覺到自己屁股處的樹藤退了下去,屁股傳來涼颼颼的感覺。


    眾人心中頓時升起不妙之感,有些人微微紅了臉。


    容百川捂上了眼睛。


    朝夕你這懲罰人的方式要不要這麽……不雅觀?


    這些都是誰教她的,自己在打容源佑的時候也沒脫過褲子啊!


    她還那麽小,不滿一歲就這樣,長大了會不會變成混世魔王啊?


    容百川的臉上無奈與難過交織。


    他感覺那個可可愛愛,軟乎乎的閨女在離自己遠去。


    蔣淩宇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在聽到那稚嫩的聲音之後還沒開始再次震驚,就看到被倒掉的那二十幾個人的褲子被樹藤扒了。


    緊接著,一聲聲哀嚎混合著“piapiapia”的樹根炒肉的聲音在林子裏回響。


    “容……容叔,這……”蔣淩宇不知道用什麽詞語來形容此刻壯觀的場麵。


    那些樹……在打那些人的……屁股?還是脫了打?


    “啊……可能……嗯……”容百川不知道蔣淩宇有沒有聽到那聲‘爹爹’,也不知道該怎麽給他解釋。


    他自己也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場景,思索了片刻後,說道,“別將今天的事說出去,雖然她是樹……樹妖,但我覺得她是個好妖怪,畢竟她救了我們……”


    還好朝夕現在隻能說出幾個字,蔣淩宇沒聽過她的聲音。


    這個脫了褲子打人屁股的事不是她幹的。


    “啊……我、我知道。”蔣淩宇眼中的茫然經久不散。


    畢竟這種看上去神奇又神經的事,太過匪夷所思了。


    說出去也沒人會信。


    “piapiapia”的拍打聲持續了一刻鍾。


    倒掉的眾人的屁股被打的浮現出了血跡,樹藤們才停止了懲罰。


    容百川和蔣淩宇調息了片刻,體力恢複回來。


    “容叔,這些人該怎麽辦?”蔣淩宇看著被裹成粽子的刺客們,麵露難色。


    “我在這兒守著,你出去帶人進來把這個鬼市端了。”容百川靠在崖壁上,平靜的開口。


    “不行,暫時還不能圍剿這裏。”


    “為什麽,你找到鬼市不就是為了這個?”容百川看向蔣淩宇,不解問道。


    他們差點死在這裏,結果他要保住這裏?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裏應該有將近五百個被拐賣的孩子。”蔣淩宇的麵上浮現凝重之色。


    長達六年的時間,棺材鋪的老板不是唯一的拐帶案犯。


    他一個人在這些年裏就往鬼市輸送了差不多兩百來個孩子。


    從他每次交易時看到的情況可以推測出,至少有五百個孩子被賣到了這裏。


    他們要這麽多孩子幹什麽還不得而知。


    聞言,容百川眉頭緊緊皺起,“那這事就難辦了。”


    【不難辦啊……】容朝夕的聲音再度在容百川耳中響起。


    他瞬間坐起身子,環顧四周。


    這個聲音和之前虛幻的聲音不同,這是他平時在朝夕身邊時聽到的聲音。


    容百川看向蔣淩宇,“你剛才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他們的慘叫聲啊,好幾個還沒暈過去。”蔣淩宇給自己腿上的傷口撒上止血藥,痛的他“嘶”了一聲。


    蔣淩宇沒有聽到,朝夕的心聲又那麽近。


    但她還不會走路,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就在這時,容朝夕的聲音又傳入容百川耳中。


    【好香,開飯了,朝夕要去吃飯了,爹爹就自己走回來吧,朝夕不管你了。】


    隨著心聲落下,一陣強風在林中卷起,樹上倒掛的“蠶蛹”們瞬間消失在兩人眼前。


    “容容容容容容……容叔,他們消失了!”蔣淩宇震驚的無以複加,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容百川淡定的抬手把蔣淩宇驚掉的下巴合上。


    要不是朝夕在他麵前展示過幾次神力,他此刻也是蔣淩宇這副沒見過世麵的模樣。


    ……


    大理寺獄。


    “頭頭頭兒……”一個獄卒在地牢中狂奔,“怪事啊,發生怪事了……”


    “在鬼吼鬼叫的怪叫什麽?”獄頭沒好氣的從牢獄的大門走進來,斥責道,“你進來的那天我是怎麽交代得!”


    “在牢裏要嚴肅沉穩。你這膽小如鼠的模樣,怎麽震懾那些凶惡的犯人!滾回去重來!”


    “不……不是……頭兒你快跟我來……”獄卒拽著獄頭就急匆匆的往最裏麵的牢房快走,震驚還在他臉上無法消失,“發生怪事了,我好像出現幻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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