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到來最大的好處是他會去要糧要兵,士大夫再擺出清高不搭理他,他真問上門來卻不得不理會。


    高俅首先要到的是慶州兵,慶州洪州定邊軍保安軍,他的監軍範圍就在這四個州。當他指名道姓的要劉仲武的三千禁軍東移,環慶路經略司滿足了他的要求。高俅在劉仲武軍中做個官職,有這個淵源,他的要求本就不過份。


    真正麻煩的事錢糧一事,定邊張孝純並沒有多少開支,高俅就在定邊,張孝純覺得自己碰到了閻王。高俅可不像楊元奇這樣好說話,要錢理由是層出不窮千奇百怪。


    張孝純、張叔夜和高俅正在府衙裏僵持著。


    高俅道:“楊家禁軍、劉家禁軍、張伯奮部、武鬆部、董平部、楊誌部,這些調動說得過去,我現在要把平夏軍拉來,這個不給點錢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大軍未動,糧草先行。中樞要我們佯動,我作為前方監軍,可是認真執行了的。”高俅想在定邊集中一部大軍,幹什麽不論,人起碼得過來。


    張孝純回:“定邊所有和軍事相關的費用我都已撥了過去,我又不是不給。”


    高俅說:“那不是還有今年城防的修理費?”


    張孝純不肯了:“這是工部專門從轉運司給來的,專款專用,如何能挪?!”


    高俅道:“既然兵力集中,我們要做出攻擊態勢,你修城防幹嘛?”


    張孝純暈:“這乃百年大計,如何能廢?!”修城牆也不就為了今年啊。


    高俅說:“明年我才不來管你這筆費用,你再補上就好。今年與其拿來修城牆,不如給我拿去調平夏軍來。再說,張大人,這定邊城也不需要再如何整修吧。”


    張叔夜這時候說道:“要是將來定邊有個散失,追究此事如何能了?”他不得不出麵緩解氣氛。


    高俅說:“將來?我說兩位大人,今日的事都做不成,你們還在慮將來,是不是有點貪多啊。”


    張孝純道:“高大人,慶州也有這些費用,何不從那邊拿一些。劉家禁軍的費用要論不應該計在定邊。”


    高俅愣神,這話有道理,總不至於一直拿捏著張孝純。這幾天他不時往定邊州衙跑,張孝純已是極其克製,慶州就讓它躲過去?這點上,楊元奇和張蘊對比,差的就很多。張蘊兼知洪州,起碼能調度那裏的費用,保安軍他門生故吏一大堆,辦事也方便。楊元奇這貨隻能在高俅這裏尋門路。


    高俅想了想道:“慶州我去問問,總之,這筆城防開支你得給我先留著。”


    張叔夜說:“要不,平夏軍過來也把城防弄一下?這支廂軍器具不少,省下來的費用就給他們?”


    高俅聽這是個主意,楊元奇想來會很樂意修修這裏的城防,畢竟省下來的是他的。


    張孝純點頭同意接著說:“高大人,你也可以上折子要河東路轉運司那邊想點辦法,那邊在熙河路補給上沒啥任務,前麵又有鄜延路頂著,總會有點盈餘。”他得把高俅的眼睛挪開,整天盯著他一個定邊知州是個什麽意思。支撐鄜延路戰事的主要是熙河路、涇原路、秦鳳路和永興軍路。熙河路和涇原路因為戰事所需,西調的物資不會多,秦鳳路和永興軍路卻在叫苦連天。河東路也是大西北,總不至於他們就在旁邊看笑話。


    高俅嗯的應下,心滿意足的離開,文人嘛?鬼點子就是多。慶州就算足額把劉家禁軍的費用撥來,也就那麽點,定邊更已沒油水可撈,要是河東路也能搞點銀子來,很多事就迎刃而解。說不得自己還就跟著大軍出去尋西夏的晦氣。


    高俅辦事從來就是借力打力,他和楊元奇知會一聲,跑去清風寨拜祭蘇軾老先生的遺骸,然後就找到了個使喚人,蘇過。蘇過輩分不說,年紀卻比他還小點點,蘇過不能不來,這是當年蘇府舊人請他幫忙。這個折子他得找人好好潤色一下,河東路的事不是他這個職位能置喙的,得折子上告樞密院和政事堂。


    ……


    清風寨。


    高俅和蘇過一起去天波府拜見陳氏,高俅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義氣,他自認和楊元奇相交,是晚輩,既然來了拜見一下正四品的誥命夫人說得過去。(曆史上高俅的確義氣,他沒有在史書上單獨立傳,開封禁軍不堪一戰的責任落他頭上,其他人記錄中提到他的都是如此。曆史上,劉仲武青唐戰敗不受大處分被認為就有高俅的嗬護,劉琦(劉仲武的兒子)順風順水多得他的舉薦,至於老蘇家,他從不隱瞞自己師出他家。)


    這次相見甚歡,潘金蓮、李師師、李清照、張小娘都出來作陪,還搭上蘇家的蘇林,這怎麽看都是通家之好,楊家的另眼相待高俅非常舒心,當年楊家就並未看低他半分。


    高俅道:“老夫人,我和元奇老弟算算認識近十年,和你的兒媳婦也多有謀麵,卻是第一次見著你哩。”


    陳氏回:“高大人不提這個還好,提了老身慚愧,你到清風寨該我去拜會才是。”


    高俅趕緊道:“使不得。”


    蘇林過來拜見道:“小婦有禮了!”


    高俅開心:“你和仲武老弟琴瑟和諧,我這個媒人也心有榮焉。貴公子是叫劉琦?”劉仲武極寵蘇林。


    蘇林點頭:“不怕高大人笑話,我那兒子舞刀弄槍甚是熟練,抓起書來須彌之間就能睡著!”


    高俅說:“將門子弟當如此。”好吧,在他眼中,劉仲武就是將門,劉姓就該學武才是。


    李師師說道:“高大人,別聽她瞎說,仔細她心裏不知道多得意,當年在高家劉仲武的身姿怕是印在她心裏,她就想著自己兒子也會如此。”還是她心思玲瓏,這話出來大家都不免憶當年。


    高俅也是一聲歎息,那是他們的年少時。


    陳氏笑道:“高大人,小蘇先生,今日我就權且做回天波楊府的女主人,邀你們盡飲一杯。”陳氏這些年養尊處優雍容華貴,說自己是天波楊府的女主人,無人反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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