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雲歲歲踩著點到醫院,卻看見整個醫院的氛圍都十分奇怪,一路上有不少人指著她竊竊私語。


    越往中醫科走,看熱鬧的人就越多,大家望向她時,什麽樣的眼神都有,幸災樂禍、同情、好奇。


    到了中醫科,一抬眼就看見院長正對著門口坐著,表情嚴肅中帶著憤怒。


    鄭主任戰戰兢兢站在他身後,旁邊是一臉老神在在的周啟光,還有笑容藏都藏不住的李為民。


    雲歲歲挺著肚子來,所有人都一眼就看到了她。


    林院長不複以往的隨和,板著臉道:“雲同學,你過來一下。”


    連“雲大夫”都不叫了,顯然事情不小。


    雲歲歲想了想,自己也沒做什麽人神共憤的事兒啊?


    不過她還是走進了中醫科,進門後才看見裏頭還有兩撥人,一撥是見習學生們,另一撥則是以費老爺子為首的費家人。


    這是雲歲歲第二次看到他們家人來得這麽齊。


    費成濤和費明珠也在,隻是昨日的和顏悅色不見了,被憤怒所代替。


    費家其他人更不用說了,恨不得用眼神將她大卸八塊。


    唯有馮素蓮臉上帶著糾結,還有一絲對她的擔心。


    看來問題是出在費老爺子身上了,雲歲歲在心中冷靜地分析。


    但她麵上卻看不出任何異常,淡定又不失禮貌地問:“院長,你叫我是有什麽事嗎?”


    李為民在一旁嗤了一聲:“都死到臨頭了還裝什麽裝?”


    林院長瞪他一眼,他收了聲,嘴角卻還咧著。


    從雲歲歲臉上看不出什麽,林院長把手裏的瓷瓶擱在桌子上,問道:“這瓶藥,是你開給費老的吧?”


    雲歲歲看著那普普通通刷了一層棕黃色漆的瓷瓶,搖了搖頭,“這個我不確定,要看了藥才知道。”


    “你胡說!我們這麽多雙眼睛看著呢,你昨天給病人拿的就是這個藥!”


    一個和雲歲歲從來沒說過話的女學生怒目圓睜著說。


    雲歲歲看了她一眼,不在意地挑挑眉,“這位同學,你如果說的是這個藥瓶的話,藥房裏有都是,你怎麽能確定這個就是從我手上送出去的?”


    “但如果你說的是瓷瓶的內容物,不檢查一下的話,又怎麽知道是不是我配的藥?”


    那女學生壓根就沒想到這些彎彎繞繞,被她問得啞口無言,隻能漲紅著臉說:“你這是強詞奪理!”


    雲歲歲聳聳肩,“你高興就好。”


    林院長不是來看人鬥嘴的,直接從瓶裏倒出兩顆藥丸遞到她麵前,“雖然你要檢查,那就查吧!”


    雲歲歲接過藥丸,碾碎了在鼻尖聞了聞,辣苦辣苦的,還有股金屬味。


    她眉頭不由皺了起來,“砒霜?”


    “沒錯!”


    李為民站起身,大義凜然地說:“雲同學,你現在承認自己學藝不精還來得及。別怪我沒提醒你,這種時候了還死要麵子的話,那你這可就是謀殺了!”


    順著他的話去想,雲歲歲根本是進退兩難,要麽以後別想在醫學界混,要麽直接變成法治咖。


    無論哪種,對於屋子裏的大部分人來說,都是喜聞樂見。


    可雲歲歲偏不要如他們的意。


    隻見她輕輕笑了起來,“這藥又不是我做的,我為什麽要承認?李大夫想要汙蔑我,未免也有點太心急了。”


    李為民眼睛一瞪,不屑道:“不是你做的還能是誰做的?這藥可是費老剛才親自拿過來的,昨天你給費老開藥也是我們親眼所見!”


    “你說不是你,有證據嗎?難道你還想說是費老陷害你?”


    “怎麽可能?!”


    費明珠憤憤道:“你撒泡尿照照,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我爺爺去陷害你!”


    “我告訴你們,今天要是不把凶手交出來,你們醫院誰都別想好!”


    知道她在氣頭上,雲歲歲也懶得和這種沒腦子的大小姐計較,隻是繼續從容地說:“證據嘛,當然有。”


    “其一,我不會用這麽劣質的手段給人下毒。”


    “各位看這個藥丸子,不用檢測我都能知道,就是砒霜粉和高粱粉加水搓的。我榮養丸都做了,加一味藥性相克的草藥很難嗎?這種粗製濫造的東西,簡直是在侮辱我。”


    “其二,我如果下毒,也不會用砒霜這種見效極快的藥。”


    “說句不好聽的,病人要是吃了藥之後馬上死了,我這不是上趕著給人償命呢麽?還是那句話,這種拙劣的手段,是對我醫術的侮辱。”


    在座的人,雖然有人嫉妒她不服她,可對她的醫術,大部分卻都是認可的。


    哪怕嘴上不承認,心裏也都有數。


    這種漏洞百出的手法……確實不像是她能做出來的。


    眼瞧著大家的神色都泛起猶豫,周啟光不緊不慢地開口:“萬一你就是故意做出新手的假象,就為了這番辯解呢?”


    李為民頓時反應過來,“就是!你肯定是故意的,為了擺脫嫌疑!”


    雲歲歲這回是真笑了,“所以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碰過這個瓷瓶,隻要報警進行指紋鑒定,一切都能水落石出了。”


    “我想會想出這麽天真的下毒手法的人,應該也不會記得要戴手套吧?”


    她這話說完,有不少人臉色都變了。


    其中最明顯的,一個是周啟光,另一個是在中醫科見習的同學。


    雲歲歲對他有點印象,好像叫姚海德?


    不過她卻沒指出來,反而笑眯眯地看向周啟光,“原本我還不確定真正的凶手是誰,不過剛才周大夫提醒了我。”


    周啟光餘光看見姚海德變了臉色,連忙說:“我從頭到尾就說了一句話,怎麽還能提醒到你了?雲大夫不會是故意拉我下水吧?”


    “當然不是。”


    雲歲歲依舊是笑,“周大夫剛才說,製作毒藥丸的人是新手。”


    “我一直說凶手手段拙劣技術粗糙,卻從來沒試圖推測對方的身份,畢竟和麵這種事又不難,隨便什麽人多練幾遍都能掌握,哪怕不會醫術的人,也能用這種方法下毒。”


    “但周大夫卻說,凶手是個新手,我覺得你說得對。”


    這就是視角的問題,沒有任何信息的人,會考慮凶手的無數種可能,而有特定視角的人,反而會不經意泄露凶手的身份。


    而往往有這種視角的,不是凶手就是共謀者。


    此時此刻,周啟光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那簡直是黑如鍋底。


    費家人和林院長都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他的異常。


    隻有李為民還在咋咋呼呼:“你啥意思?周大夫和費老無怨無仇,咋可能知道凶手是誰?你這不是瞎攀扯麽!”


    雲歲歲盯著他看了半晌,發現他是真的啥都不知道。


    她笑了笑,“不重要,隻要指紋鑒定的結果出來,凶手肯定跑不了。”


    “費老,您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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