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嗎?”


    “還沒,不過也差不多了。”


    “是你!你怎麽會……”


    “還有空關心我,不如先想想自己要埋在哪吧,願賭服輸,你的身後事我還是會照料的。”


    趙無妄苦笑,幸好有【天獄界碑】鎖住自己最後一絲生命氣息,否則的確命不久矣……


    “那就麻煩你先帶我離開天獄吧。”


    “行!”


    天獄山脈,傳說是上古八聖囚魔之地。但因其特殊的構造,骨齡超過二十的根本無法進入,據說這也是為了挑選天獄繼承者有意為之。


    要想離開天獄有且僅有一條道,那便是渡過冥泉河,踏上獄門關!


    冥泉河內流淌著深不見底的漆黑河水,尋常人沾之必被腐蝕成一團黑水,故而雖僅有千丈寬卻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而渡過冥泉河最常見的方法就是利用河邊的陰柳木作為船隻。此時,趙無妄兩人端坐在一根粗獷的陰柳木逆流而上。


    然行程堪堪過了三分之一,閉目養神的瘋子狸猛然睜開眼睛,凝視河水之內,似乎有什麽東西正虎視眈眈的盯著兩人。


    “坐穩了……”


    趙無妄泰然自若的點點頭,腦海中不禁浮想起界碑中記載的一段關於冥泉河的往事,打趣道:“有沒有興趣下去洗個澡?”


    “你在開什麽玩笑?”


    “認真的……”


    “難道高傲如你都度不過心中的坎,自知修行無望便想借此了卻餘生?”


    趙無妄聞言無奈搖搖頭,正欲解釋之際,河麵上突然冒起密密麻麻的氣泡,仿佛河水升溫沸騰了一般。


    咕咚咕咚


    沒多久,隻見一顆長得像隻肉瘤般碩大的怪物在氣泡的簇擁下騰空而起。


    肉瘤渾身漆黑,若非浮出水麵幾乎和黑冥河融為一體。但它張開的大嘴內卻是血紅一片,尤其是那條如同蛇信子般的舌頭,猩紅且細長。


    下一刻,肉瘤又猛然砸入水麵,濺起的河水頓時形成一道道水簾朝著兩人淹沒。


    瘋子狸見勢不妙,眼疾手快抽出大刀,匯聚源氣於刀身之中奮然橫掃,幻化出風幕勉強將水簾阻擋,但隱約可見風幕還被冥泉黑水漸漸腐蝕。


    肉瘤見狀興奮得發出吱吱吱怪異的叫聲,吐出舌頭瘋狂的抽打河麵,濺起的黑水鍥而不舍的撲向兩人。


    “畜生,找死!”


    瘋子狸連忙催動源氣,源源不斷的灌入手中大刀。霎時間,刀身光芒四射,刀刀正中浪花,刀刀竭盡全力。


    眼見雙方僵持不下,而兩人已經行至過半,肉瘤再度沒入水中,不過這次卻是試圖以肉身衝擊撞翻陰柳木。


    “小心!”瘋子狸驚呼,被迫轉攻為守,將源氣外放撐出一頂源氣風膜將兩人包裹。


    “無妨,不用太擔心我。”


    “我會護你周全的!”


    “三日後,若我沒有出現在獄門關,賭約作廢!”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肉瘤靠近陰柳木不足一丈之際,趙無妄卻先一步主動跳入冥泉河之中,以自身為餌引誘肉瘤遠離。


    “你在幹什麽!”


    瘋子狸大為震驚的望著河麵上的波瀾質問,可漆黑的河水中哪裏還能看得到趙無妄的身影,就連肉瘤也追逐趙無妄的步伐消失不見。


    “三日,我隻等你三日,希望別讓我看不起你!”


    許久之後,瘋子狸神色肅然的自言自語,最後望了一眼平靜的河麵朝著對岸駛去。


    冥泉河內,冰冷的黑水果然擁有腐蝕血肉的能力,隨著時間的推移,趙無妄身上多處隻剩下了森森白骨。


    不僅如此,河內仿佛延伸出無數觸手纏繞著趙無妄四肢、軀幹、腦袋……不斷拉扯、下沉,如同一張深淵巨口在咀嚼美味的食物。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即使這樣,趙無妄都絲毫感受不到疼痛,仿佛這黑水連他的痛覺都一並腐蝕了。


    而在他的麵前,肉瘤一副貪婪且滿足的模樣,扭曲著身體徘徊,吞吐著猩紅的舌頭,舔舐混雜著趙無妄血肉的黑水。


    吱吱吱


    突然,它發出怪異的尖叫,似乎不滿足這樣的品嚐,張開血盆大口試圖一口將趙無妄吞食。


    千鈞一發之際,趙無妄眼中精光乍現,雖說此時的他隻剩下虛幻的人影輪廓,但那縷萎靡的氣源反而綻放耀眼的光芒,從中爆發出一股恐怖的吞噬之力,竟然使得冥泉黑水陡然間暗流湧動。


    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肉瘤慌忙閃躲,不過它並未遠離,畢竟它並不甘心到嘴的鴨子飛了。


    而趙無妄之所以選擇跳入冥泉河當然不是自尋短見,而是知道這冥泉河之所以能腐蝕人的血肉,乃是其中融合了古聖精血。


    故而常人根本承受不住,會被分解形成養分供給河水吸收,但他不一樣,擁有界碑的他可不用擔心被腐蝕殆盡,反而利用得當能重塑肉身!


    況且【玄凰真經】中有一門煉體秘術,名為【不死玄凰體】,此前一直無法參悟,但隨著數次死裏逃生倒是讓他摸到一絲契機。


    破而後立,斷肢重生


    凰之玄道,不死不滅


    何為玄凰,自當有鳳凰涅盤之意,可置之死地而後生,趙無妄心無旁騖,腦海中默念【玄凰真經】的口訣,頓時豁然開朗。


    隨著黑水鍥而不舍的洗刷肉身,趙無妄孜孜不倦的運轉秘術去其槽粕,取其古聖精血煉化自身。


    不多久,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原並散發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壓,而僅僅隻是肉身之力,都比之尋常大成的氣靈境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便是【不死玄凰體】嗎?竟恐怖如斯!”


    久違的力量再度呈現,即使趙無妄的心境都忍不住萬分激動,尤其如今肉身驚人的恢複力,恐怕在氣靈境中已然足夠立於不敗之地。


    要知道這黑水的腐蝕力即使是天驕都不敢輕易觸碰,但他卻能憑借玄凰體在其中如履平地。


    一切發生的太快,當肉瘤察覺到不對勁時,當即想要逃離,可在肉身威壓的籠罩下不管如何掙紮,顫抖的身體始終挪動不了分毫。


    驚慌失措的它隻能用舌頭不停攪動黑水,企圖幹擾趙無妄的視線。可惜神魂容納界碑的趙無妄,不需要靠眼睛來觀察,便能清晰感知四周的變化。


    “吞噬了這麽多天驕精血,想必你也是大補之物吧!”


    趙無妄身形閃動,無視河水的阻擊,眨眼間來到肉瘤麵前猛然一拍。


    砰


    肉瘤的身軀上頓時密布裂縫,但狡詐如它順勢脫離威壓的束縛,極速下沉尋求生機。


    “還想跑!”


    趙無妄輕蔑一笑,緊追其後,同時伸出手掌緊緊一握。


    肉瘤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掌牢牢鎖定,身軀扭曲掙紮不過片刻,陡然爆裂化為一團血霧在河水中四散。


    而在血霧之中,懸浮著一顆精華血珠,趙無妄順勢一抓,將其握在手中把玩。


    “這玩意可是大補之物,若是煉化說不定肉身之力還能更上一層樓了!”


    就在此時,河水莫名瘋狂攪動,形成一座巨大的漩渦,即使以趙無妄此時的實力,竟也不受控製的被拉扯進了漩渦中心,直至跌落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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