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紅袍女子的實力,此刻眸中都忍不住閃過一絲意外。


    要知道氣靈境小有所成,就算是晉升大成也需要日積月累的打磨源氣,更不用說突破境界踏入通玄境。


    那不隻是源氣的積累,還需要特定的天材地寶作為輔助,對方是怎麽做到一步破境?


    趙無妄當然不是一蹴而就,之前煉化【木靈根】還殘留大部分的精華沒有融合,再加上氣源中的白絲,吞噬獄河中的各種源氣反哺,讓他瞬間實力急劇攀升。


    最核心的是他選擇破釜沉舟,動用【玄凰真經】中的底牌——【玄凰渡】。此源術不僅能極盡鉛華恢複實力巔峰,更重要的是可以暫時無視境界的壁壘。


    而步入通玄境後,趙無妄信心倍增,舉手投足間源氣便將宮殿內,攪動得風起雲湧,即使對方可以虛化身軀躲避拳頭,但怎麽躲得過無孔不入的源氣壓迫。


    一聲怒喝後,趙無妄揮拳轟出,全身源氣如滔滔江水前赴後繼朝著紅袍女子壓縮,勢要一鼓作氣將其碾成粉碎。


    紅袍女子見狀柳眉微蹙,臉上劃過一絲怒意,她的確可以虛化身軀躲過對方的攻擊,但這樣就無法予以反擊。


    況且長此以往,對方勢必會源氣耗盡,力竭而亡,而若是硬碰硬,以對方的態度,恐怕寧願戰死吧……無論哪種結果,都不是她所願意看到的。


    最終,她不得已服軟道:“夠了!這次就當我請你出手。”


    “這就你求人的態度?”


    “你還要怎麽樣!”


    “你是誰,為何要助我收服【天獄界碑】?”


    “界碑有主,我可自由,就這麽簡單。”


    趙無妄聞言默默分析其中的含義,可就在刹那間的愣神之際,紅袍女子忽然破開源氣的束縛,身影閃爍來到他的眼前。


    “還敢使詐!”


    趙無妄反應極快,幾乎在對方近身的那一瞬間,化拳為掌悍然拍下。


    砰


    兩人兩掌對撞,頓時爆發一股無形的氣浪橫掃宮殿,本就搖搖欲墜的八根圓柱哪裏還經得起折騰,頃刻間一齊化作碎石分崩離析。


    待得宮殿重新歸於平靜,兩人依然保持對掌的姿態誰也沒有退步,不過趙無妄的手臂密布裂縫,而紅袍女子僅僅隻是被氣浪吹落了麵紗。


    但下一秒趙無妄的臉上鮮血溢出,卻不是來自嘴角,而是從鼻孔滴落。他自認為自己不是好色之徒,卻未曾想到有一天,竟然會因女子的容顏而失態。


    肌膚細膩如瓷;蛾眉輕斂如遠山含黛;翦水秋瞳,恰似深邃的星空……即使臉上神情拒人於千裏之外,依然足以讓人沉淪其中難以自拔。


    但很快手上傳來的劇痛讓趙無妄清醒了不少,回過神的他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耳光,這種時候居然還敢貪慕美色。


    “不過話說回來也不能怪我不爭氣,誰讓我還是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呢?”趙無妄心中自我安慰道。


    與此同時,紅袍女子率先收回了手,語氣又軟了幾分:“何必非要與我魚死網破,若是不滿我的態度而錯過界碑,值得嗎?”


    望著這樣一張容顏,趙無妄麵露羞澀,說話都沒有之前的半分強勢:“我怎麽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


    紅袍女子似乎看出了什麽,神色耐人尋味道:“我好看嗎。”


    “什麽?”


    “若是你能收服界碑,我願與你結為道侶相伴一生,如何?”


    趙無妄驚愕的瞪大雙眼,莫名緊張得感覺使得腳趾都能扣地,但旋即輕咳道:“我還不知道你姓名,這樣太草率……我覺得……”


    “我叫顏行芷,此生最大的心願便是脫離界碑的束縛獲得自由,隻要你能相助,以身相許又如何?”


    顏行芷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青澀的青年典型的吃軟不吃硬,恐怕稍加甜頭應該就很容易說服。


    況且哪怕她真的履行諾言陪伴一生又如何,區區凡人之軀才多少壽元,屆時還不是天高任鳥飛,故而她索性坦言繼續道:“我若真心要害你,又何須這麽麻煩。”


    趙無妄聞言沉思,對方所言的確有些道理,況且此行本就是為界碑而來,即使真有陰謀詭計等著他入甕,他還能退縮不成?


    “既然如此,界碑與你,我都要了!”趙無妄信誓旦旦,熱血上頭的他果斷敞開心神。


    “可能有點痛,你做好心理準備。”


    顏行芷嘴上安慰著,手中的動作可絲毫沒有拖泥帶水,隔空拖著界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沒入趙無妄的神魂之內,像是深怕對方反悔。


    轟


    趙無妄感覺整個人如遭雷擊,莫說血肉之軀,就連神魂都仿佛要裂開了一般。


    他的雙腿徑直壓垮,跪在地上深埋碎石泥土之下;本就開裂的獨臂此時瞬間炸裂成一團血霧;臉上七竅流血,急促的呼吸似乎叫哀嚎都發不出聲音……


    “好慘……”


    顏行芷感慨道,雙眸始終注視著趙無妄一舉一動。她相信獄海都能渡過的人,應該能不負所托,自然不願錯過見證曆史的時刻。


    趙無妄心裏那個恨啊,這哪是有一點痛,對方怎麽能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不過成也界碑,敗也界碑。雖說身軀在恐怖的威壓下逐漸破碎,但在界碑的控製下並沒有徹底消散,反而隨著時間流逝緩緩重組且越發強大。


    唯有來自神魂中的痛是令人窒息的,而他所能做的,便是咬牙堅持,或者享受撕裂的快感……


    焦灼的磨合漸漸有了成效,卻在這時異變突起,趙無妄體內的白絲忽然膨脹,仿佛化作一條深淵巨龍,衝著界碑怒視咆哮。


    龍吟之聲不絕於耳,阻止界碑再也無法融入趙無妄的神魂半分。


    “你敢!”


    眼見即將大功告成,顏行芷又怎會允許有人幹擾,當即屈指凝結出一寸光芒飛速射向白絲。


    可惜白絲的韌性遠超她的想象,光芒不僅無法奈何白絲,反而被其無情吞噬壯大己身,甚至將界碑一點點驅逐於趙無妄的神魂之外。


    “不可以——”


    顏行芷的臉上罕見露出一絲驚慌失措,明明希望近在眼前,可即使千方百計的竭力阻止,然而結果終是證明了什麽叫徒勞無功……


    她無助的癱坐在地,似乎放棄了掙紮,把頭深深埋入雙腿之間,眼淚劃過臉頰流進嘴裏,鹹中帶著苦澀……


    可趙無妄並未妥協,老爺子既然說過界碑能斷因果,那絕不該就此功虧一簣。


    “吾以吾血銘玄身,浴血渡己化鳳凰——凰天在上我為王!”


    趙無妄將【玄凰渡】催動到極致,雖說失去了雙臂,可隨著後背瘋狂張開的雙翼,整個人反而更像一隻涅盤重生的鳳凰。


    與此同時,白絲如龍緊緊纏繞在趙無妄的全身,試圖阻止他展翅高飛。


    而就在龍吟鳳噦爭鋒相對之際,那座默默無聞的雕像居然睜開了眼睛,緊盯著趙無妄,似乎嘴角還微微上揚,意有所指道:“解鈴還須係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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