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周老夫人要放一批奴才出去的事情,侯夫人沒什麽意見。


    她真正的心腹沒有那幾個屬相的人,其他人也就不用太在乎。


    反應最激烈的當屬二夫人,其次就是三房。


    二夫人不僅自己要清修,她有一半的心腹要被遣散出府。


    這對她,對整個二房都不是好消息。


    二夫人之所以能斂財,就是靠著那些心腹在京城借著平陽侯府的名頭做買賣,有些甚至直接通過供貨渠道,進入到平陽侯府的鋪子裏。


    現在要把她的心腹遣散出府,這不是要斷二夫人的財路嘛?


    三房也麵臨相同的問題,原本這一次侯府下人的整頓,就讓他們覺得斷了臂膀,這一次要是再失去一些心腹,恐怕往後日子更加艱難。


    再說了,那些心腹可知道不少重要的事情呢,要是放出去被別人利用,這可怎麽好?


    這不是二房三房關心的事,而是整個侯府關心的事情。


    在守口如瓶這件事情上,沒有什麽比死人更靠譜了。


    一般的下人也就罷了,那些知道秘密的心腹……嗬嗬,隻能對不起了。


    周老夫人身邊的嬤嬤拿著名單來點名的時候,二夫人實在是忍不住了,若是能保下那些人,當然最好。


    “你們且慢,我要去找母親問問!”


    說完這話,二夫人著急忙慌的就往老夫人那邊去。


    剛進周老夫人的院子門,二夫人就喊了起來:“母親,母親,您這是要做什麽?


    他們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人了,怎麽能說放奴籍就放奴籍啊!、


    這其中的利害,您該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這些年,你專門讓那幾個人在侯府的鋪子做生意,賺了不少銀子吧?”


    周老夫人這話一出口,二夫人立刻驚訝的張開口,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她扶著門框的手,都是抖的。


    這老東西竟然都知道!


    枉自己還在她跟前演戲,這是一直拿自己當小醜看啊!


    還不等二夫人情緒緩和,周老夫人又說道:“很多事情,都是因你而起,我讓你去香雲寺中清修兩個月,已經是額外開恩了。


    你要是還不知足,那就別怪我不給你留臉麵。”


    二房的事情,周老夫人知道,三房貪財的事情周老夫人也知道。


    之所以秘而不發,不過是想維護平陽侯府的顏麵。


    可現在發生這麽多事,借此除掉一些他們的爪牙也好。


    二夫人不敢再說什麽,


    二老爺知道二夫人去找自己的母親質問,罕見的動了手,因此,第二天一早二夫人是臉上帶傷出的門。


    二房敢去質問周老夫人,三房是連一個屁都不敢放的,該走的那些下人一個都留不下。


    第二天一早,二夫人坐上車子就被送到了香雲寺。


    林峰也趁著時辰尚早,上門告別了。


    他給葉疏桐磕了三個響頭:“多謝表姑娘,要不是你,我們一家恐怕要一直被人壓著。


    我們要出去了,等安頓好,就叫人給你們傳信。”


    葉疏桐笑道:“好,出去後注意安全。”


    林峰看了芳平一眼,臉色一紅,卻還是沒說什麽,轉頭離開了。


    芳平笑道:“這下侯府裏應該會清靜很多。”


    葉疏桐看著芳平說道:“不如,我也給你脫了奴籍吧,這樣一來你就是平民了,往後日子也能過得自在些。”


    芳平聽到這話,沒有高興,反而是惶恐:“姑娘,你這是做什麽?


    我是要一輩子跟著你的!你別不要我!”


    到現在為止,她依舊記得自己在人伢子手裏過得是什麽日子。若不是夏氏買了她,說不定她現在早就被人折磨得沒了命。


    葉疏桐連忙安撫她:“放了你的奴籍,你還是可以跟著我。


    我的戶籍在這平陽侯府,輕易不能挪動。


    你若是放了奴籍,就可以去外麵買房置地,到時候我也有後路可退。”


    聽到這話,芳平才鬆了一口氣:“姑娘還要我就成。


    這輩子,姑娘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有葉疏桐在,芳平就有主心骨,不管幹什麽都有方向,真要是讓她自己離開,她真不知道要去哪裏,要做什麽。


    葉疏桐早就有打算,她不會一直在平陽侯府,除此之外,她一定要有一個落腳點。


    當初夏氏的後事是侯府的人幫著辦的,那時候侯夫人就拿走了葉疏桐的戶籍,別說她,就連原主也沒見過。


    這安國,戶籍管理嚴格,到各處去須得有路引。


    若是沒有官府發放的那些戶籍文件,很容易被當作流民處理。


    芳平出去隻是第一步,等她查清楚葉重民的死亡真相,並報了仇,正好可以重新開始。


    葉疏桐在暢想未來,周老夫人卻在佛堂裏開始謀劃。


    “老夫人真的要這樣做?”


    一個老嬤嬤顫聲問道:“他們非死不可嘛?”


    周老夫人麵無表情,對著佛祖磕了兩個頭,站起身對著那老嬤嬤說:“走到這一步,我也沒辦法,有些人早就該處理掉了,也是我念舊情,一直不忍心。


    如今借著這個機會處理掉也好,免得為侯府招來更多禍患。”


    “是,我這就去辦。”


    那老嬤嬤很快就消失在佛堂裏。


    周老夫人苦笑:“都說信佛的人不殺生,可是如今為了侯府,我不得不舉起刀,還望佛祖不要怪罪!”


    說完又磕了好幾個頭,祈求佛祖原諒。


    隻可惜,周老夫人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就算是再拜佛也無濟於事。


    有一大部分人並不是誰的心腹,有的人高高興興的辦了戶籍,覺得自己得到了新生。


    有的卻舍不得侯府的富貴,一時間不知道何去何從。


    而有幾個心思靈巧的心腹,已經猜到了自己有可能的命運,但卻仍抱有一絲希望。


    “侯府應該不會這樣心狠才是。


    我們當年可是為了他們賣命!”


    隻可惜,他們猜錯了,在那些心腹辦完戶籍不久,他們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了命。


    今年的五月十八,既是很多人的新生,也是很多人的末路。


    好在林峰一家四口一直沒有做那些醃臢事,他們反而得以保全。


    從此,喜歡爬牆頭的人,除了宋延璟,又多了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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