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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


    紗帳尚未打開,薛燕已經坐於帳中給雲夢細梳著如春水般柔順的長發,雲夢舒展月眉,然而卻又想起什麽,睜著滿是憂愁的玉眸低頭思量。


    薛燕在雲夢的身後自是看不見她的表情,隻笑道:“怎麽樣?小夢夢,本姑娘平時雖不愛打扮,但替別人梳頭什麽的還行吧?”


    “燕兒當然好了。”雲夢略為舒展眉頭,卻又有些懷念地道:“可是,每當梳頭之時,我總想起一個人。”


    薛燕把雲夢盈香柔發捧於手中梳著,不禁問道:“誰呀?”


    雲夢沉默了一會兒,柔聲道:“小玉。”


    “哦,呆瓜妹啊。”薛燕轉動明眸好好想了想,笑道:“也對,她與你情同姐妹,替你梳了多少年頭了,我當然是比不過她的。”


    雲夢睜著動人的玉眸怔怔望著紗帳外那朦朧的一片,輕輕撫動肩旁的青絲,悵然歎道:“我這頭發啊,像是專門為她而生一般,雖說燕兒你是很體貼、很愛護我的,但不知為何,心中更渴望讓她來梳理。”


    “我理解,我理解~!”薛燕笑道:“你對她的感情可不是一般深啊。”說著,她又想了一會兒,道:“對了,她和我們一起被卷進漩渦,現在隻怕是和她的幾位師兄師妹在一起。”


    雲夢頷首擔憂道:“雖然小玉比較會照顧自己,也不像夜那樣受了重傷,但這心裏還是挺擔心她的啊。”


    “放心~”薛燕把手輕輕放在雲夢的纖纖素手上,笑道:“她和蜀山眾多師兄師妹肯定有辦法聯係到,我猜啊,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聚到一起在找我們了,當務之急呢,我們還得救出呆瓜,然後再想辦法與他們會合。”


    雲夢很安心地抓著薛燕的小手,卻又遲疑地道:“還有啊,這裏的妖類是很仇視修仙之士和人類的,我的香氣一直掩蓋著你的人味,因此他們才沒怎麽發覺,可小玉他們太明顯了,會不會……?”


    “誒,你以為他們和你一樣笨啊?”薛燕從後輕輕摟住雲夢的柳腰,品味著她身上迷人的芳香,笑道:“清元、淨真雖不比我機敏,但好歹也會喬裝打扮、掩蓋靈氣吧?這你就放心吧。”


    雲夢被薛燕抱著,又羞紅了臉,頷首道:“嗯,燕兒說得對,我又多擔心了。”


    說著,她又柔聲問身後的姑娘道:“燕兒,我總愛胡思亂想。你是不是覺得很受不了我啊?”


    “嗯……”薛燕笑著在雲夢的柳腰上撓了一撓,惹得她花枝亂顫,她才道:“我是很受不了你,老是勾引我,你個小夢夢~!”


    “嗬嗬。”雲夢感覺很薛燕在一起很開心、很舒暢,待梳妝完畢後,她才轉過身去,雙手握住薛燕的手,認真地道:“燕兒,今日又要拜托你了。”


    “噯!”薛燕搖頭道:“今天該是我拜托你才是!你不照顧好你那位義兄,我們如何把第三步走好呢?”


    雲夢玉眸裏尚帶些遲疑,但一想到薛燕的告誡、韓夜的溫情,她的目光又稍稍堅定,便點頭沉聲道:“說得是,今日我會多加努力的。”


    “那走吧公子。”薛燕說著,便與雲夢整理好裝扮,推開門去,迎接清晨門外紅彤彤的那片和光。


    再說當日,阿妙也離了宮中,帶著焚天的賞銀打賞了幫工,便領著隊伍回了店去,卻見兩隻粉色小貓正在門前恭迎。


    “掌櫃您回來了,喵嗚~!”粉色小貓恭敬地鞠躬,似乎還有話要說,卻欲言又止。


    “是啊,累了一天了,十五、十六啊,你們兩個去給我備水,我要好好地洗個澡。”阿妙沒注意小貓的表情,隻眯著貓眼,伸了個懶腰,一邊咂巴著嘴去撓頸背上的白毛,一邊往門裏走,忽而又想起什麽,便小聲問粉色小貓道:“十五,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人來這裏問那兩個姑娘的事?”


    粉色小貓連忙道:“有啊有啊!今天早上就來了一批人,他們穿著平民百姓的衣服,小的道行不高,辨不清他們是人還是仙妖,他們一進門便問……”


    “等等!”阿妙趕緊一把捂住粉色小貓的嘴,把她帶到離門十數步的巷口無人處,表情嚴肅地道:“你細細與我道來!”


    “好的,掌櫃。”粉色小貓道:“他們似乎個個都有些本事,進門就問昨天大鬧飯店的事,您囑托在先,我們也沒敢多說,隻推說您有急事出門了,要等您回來再作答複。”


    “笨蛋!”阿妙睜著貓眼怒指小貓道:“你們這些個家夥都幹什麽吃的!說了逢人便講她們走了,什麽叫等我回來再作答複啊?這不欲蓋彌彰嗎!”


    “掌櫃您別生氣了。”粉色小貓一臉委屈地道:“他們看起來不像什麽壞人,倒像是那二位姑娘的朋友,我們一時拿不定主意才這麽說的。”


    “說你們笨你們還不信!他們是來調查人的,難道還要作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來嗎?這事要出了差錯,店子要關門不說,你等小命都不保!”阿妙說著,見粉色小貓麵色駭然、淚如雨下,又想起昨夜焚天對雲夢態度不錯,心想事情也壞不到哪兒去,他便沒好氣地道:“算了,別哭了,他們現在人在哪裏?我親自去跟他們說。”


    粉色小貓見掌櫃要親自出馬,便抹淚道:“我對他們說您很快便回,他們就一直在大廳裏等。”


    阿妙聽了小貓的話,點了點頭,便往店裏走,同時麵色沉重地心道:“還是那人類姑娘想得周到,我們昨晚入宮,除了她倆其餘都是熟麵孔,連門衛都有些懷疑她倆,焚天又怎會不懷疑?焚天必然是派人想摸清她們的底細,如此看來,店裏這些人便是焚天派來的,為了仙女能安全救人,絕不能讓他們起疑!”


    如此一想,阿妙便裝出一副笑臉來,去迎店內那未知的來客。


    與此同時,店內有七人正坐於一個圓桌前,他們便是清元、清穆、清業、淨真、淨寧、玄陽、清玉等七人,不同以往的是,他們各自都換上了尋常人的衣服。


    “果然,裏蜀山很是排斥蜀山之人。”清穆小聲說著,摸了摸袖中放著的一張紫色道符,道:“若非二師兄叫我們用隱靈符掩蓋靈氣,又提議我們換了著裝,我們說不定就要和城上的衛兵動起手來。”


    “那是自然。”清元一撫長須道:“裏蜀山近年一直想著衝破封印,攻占人間,怎會對我們沒有敵意?何況他們中有一部分是從鎖妖塔出來的,更是痛恨我們。”


    “清元師兄說得對。”淨真皺眉道:“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韓少俠應該不和二位姑娘在一起,然而我們所得到的線索又大多與二位姑娘有關,不如先問明她們的下落,找到她們後再一同去尋韓少俠。”


    這時,躲在韓玉袖中的那隻花斑鼠終於又竄了出來,他落到韓玉白皙柔綿的左手掌心裏,道:“我聞了一會兒,這店裏還遺留著仙女大人的香味,等到店主來時,我們一定能問出她們的下落。”說著,他又東張西望地看向四周,若有所思地心道:“這地方有這麽多小貓,看到本仙還如此恭敬……為什麽會感覺這麽親切呢?倒要看看他們的掌櫃是誰。”


    花斑鼠正想著,卻感覺頭頂上被什麽溫熱的液體砸中,他渾身一顫,向上一看,卻見韓玉正蹙著婉眉、握緊右手,淚水從她白皙的麵頰往下落來。


    “還以為哥哥有兩位姐姐照顧,定然無恙,可如今……”韓玉歎了一聲,清眸裏升起一陣堅定,她心道:“哥哥,你是為了我們大家才和那妖龍拚得重傷的,小玉一定會想辦法盡快找到你的,在此之前你可不要有事啊!”


    師兄師姐們見韓玉落淚,還以為她隻是因為見不到哥哥而難過,便紛紛去勸,這時,眾人卻感覺有股不同尋常的仙靈之氣正從門外傳來,轉頭一看,卻見一隻帶著圓帽、穿著夾襖的白貓立於眾人之前,那白貓笑臉盈盈地向眾人道:“各位,不好意思,昨天趕去火雲宮進貢,今日才得返回,不知找在下有什麽事啊?”


    清穆倒不拐彎抹角,隻道:“掌櫃,昨天你店裏是不是來了兩個姑娘,一個身穿白衣黃裙、嬌美動人,另一個身穿淺藍俠裝、聰明伶俐?”


    “是啊。”阿妙笑道:“她們在我店裏和一幫兵痞動過手,我還招待過她們呢,不過她們昨天就已經離開本店了,真不好意思。”


    “這樣啊。”淨寧撫動著微卷的長發,向眾師兄道:“那她們能去哪裏呢?”


    “不知道。”清元歎道:“可惜啊,剛有了頭緒,現在又斷了。”


    阿妙細看眾人,也沒看出他們有什麽特別之處,轉身正待欲走,這時,原先坐在韓玉手心的花斑鼠才驚覺不對,他轉過身來,朝阿妙的背影道:“等、等等!你好像一個我找了很久的朋友!”


    阿妙聽著聲音,也深感疑惑,便又回過神朝韓玉手心望去,見到那隻花斑小老鼠,他不禁吃驚地長大了嘴巴,激動地道:“小、小……小斑!”


    “阿妙~!”花斑鼠見到了阿妙的正麵,亦是興奮不已,他在韓玉的手心裏跳起來道:“原來真的是你!我找了你十幾年啦!”


    於是,在眾人一臉錯愕的目光下,同為地仙的阿妙與小斑終於意外地再度相逢了……


    此時,火雲宮裏。


    “什麽?”薛燕站在宏偉的乾心殿前問侍從道:“你說陛下已不在殿裏了?”


    玄狐侍從恭敬地點頭應道:“是的,小人也不知主上現在何處,他隻吩咐說,若二位來了,便讓小人招呼二位。”


    “那好吧。”薛燕點了點頭,便想雲夢使了個眼色,道:“公子,既然焚天陛下不在,還是由小草帶您在宮中遊賞一番吧?說不定路上還能遇上陛下。”


    雲夢當然知道這時正是尋找韓夜的好機會,便頷首道:“便按你說的辦吧,小草。”


    玄狐侍從聽了,臉色一變,忙道:“二、二位!主上特安排小人招呼,您二位遊賞宮中,若不用小人,隻怕多有不妥啊!”


    “噯!”薛燕眉頭一挑,朝玄狐侍從甩了甩手,道:“我家公子與我自由自在慣了,不需要什麽人跟隨,也不需要什麽人引路,你該做什麽便做什麽去,別跟著我們。”


    “這……”玄狐侍從一臉為難地道:“小人要是招呼不周,主上一定會不高興的,那樣受罪的可是小人啊!”


    雲夢輕蹙眉頭,將扇子展開,風度翩翩地邊搖邊道:“大哥與我情同手足,他若要開罪你,你可找我替你求情。而現在我與小草隻想圖個清靜,你若惹怒於我,讓我告訴大哥,你便不會遭罪嗎?”


    雲夢冷峻的一席話,說得十分有魄力,玄狐侍從無話可說,隻好道:“好……好吧,那小人不跟著二位了,但二位可別亂闖啊,到時小人便真要為難了。”


    “知道了。”薛燕說著,便引雲夢道:“公子,咱們走吧。”


    “嗯。”雲夢沉聲應著,便與薛燕遠離了乾心殿前的廣場。


    薛燕與雲夢借著遊宮的機會,一路探查韓夜的所在,卻不知韓夜此時尚在離她們十裏開外的一處地方。


    昏暗的環境裏,空氣非常地沉悶,遠處點著兩盞忽明忽暗的燈。


    韓夜坐於一張簡陋的床上,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來到這裏,更不知身在何處,隻覺地上和壁上皆透著絲絲涼意和潮濕之感,他依稀記得自己使出萬劫雷光降伏了妖龍,昏迷中胸口一陣溫暖,醒來便到了這裏。


    “為什麽我會在這裏?”韓夜緊張地摸了摸胸前的玉墜,那玉墜尚還發著溫香,卻已然暗淡,他又下意識地一摸背上,背上空無一物,他心中一驚,便四下去看,隻見床邊有個石台,雲夢為他織的劍鞘和燭龍酒袋都放在那裏,唯獨不見魔劍。


    “我的魔劍呢?”韓夜下了床來,隻覺全身一陣疼痛,腳未站穩,險些摔倒在地。韓夜皺了皺清眉,扶著床沿,支撐起身體,摸到壁邊細細敲了敲、四麵看了看,才知這是一個密室,他不禁皺眉歎道:“看來,有人趁我昏迷時奪了我的劍,並將我帶到這裏來。”


    韓夜回想種種,卻沒能想到什麽有用的東西,心裏隻是擔心雲夢、薛燕、韓玉,便扶牆坐回床上,雙手持訣放於膝蓋,欲運起玄元真氣恢複氣力,半晌卻提不起一絲氣來,他不禁心中一陣驚異,想道:“怎麽回事?渾身竟收不到一絲氣,發不出一點力。”


    這時,但聽床對麵那堵牆裏隱隱出傳來腳步聲,然後牆壁“轟隆”一聲被移開,一個高大威嚴的身影立於昏暗的通道,那正是焚天。


    “不必費力了。”焚天望著仍欲運功的韓夜,沉著臉道:“蜀山的賊道士,說吧,你到我裏蜀山來作甚?”


    “裏蜀山?我竟然到了裏蜀山?”韓夜低頭皺著清眉,而後又抬頭對焚天道:“我並不算蜀山道士,還有,你又是何人?竟然囚禁於我。”


    “寡人生來痛恨人類,更痛恨裏蜀山那些自詡正義、傷害我子民的道士,你還敢問寡人為何囚禁於你?”焚天一拂赤袖,八撇胡和下頷的胡須一起隨風而動,他怒道:“你身懷蜀山密修的玄元真氣,就算不是蜀山的道士,也是蜀山派來這裏探底的奸細,寡人說的沒錯吧?”


    “哼,我隻說這次,我並非什麽奸細,蜀山也沒你說得那麽齷齪不堪。”韓夜想了一想,冷然道:“我聽說裏蜀山有個叫焚天的妖主,野心勃勃,一心想侵占人間,那個人不會就是你吧?”


    “很聰明的人類,哈哈哈!”焚天把赤袖放到胸前,雙目變得熾熱無比,他自我介紹道:“不錯!寡人正是裏蜀山的妖主焚天,借裏蜀山的眾多靈物苦心修煉,如今妖力已堪比。”


    “妖主焚天,堪比?”韓夜不知道眼前這個妖主到底是否自吹自擂,他隻知道此人絕非一個和善之人。


    “人類,你應該感謝我救了你一命。要知道,比起我們妖類,你們不過是一群卑鄙無恥、欺善怕惡的低賤生靈!”焚天鄙夷地望著韓夜,威然道:“不瞞你說,你體內的經脈早已被某種巨大的力量震碎了,幸而有你身上的玉墜及時續命,加上寡人的火靈力救護,你才撿回了這條賤命。”


    “如此說來,我倒真要謝謝你了,哼。”韓夜聞言,這才撤去煉氣姿勢,望著這個妖主,毫無畏懼地冷聲問道:“我的劍呢?被你收起來了?”


    “說到那劍,那可真是把絕世好劍啊!哈哈哈!”焚天爽朗地笑著,又用嫌惡的目光望著韓夜,道:“你沒必要知道那劍現在何處,寡人已經看上那把劍了,若沒猜錯的話,那把劍是魔界之物,若用得好,毀天滅地也不過是舉手之勞,有了它,寡人的宏圖大業將進行得順暢許多!”


    韓夜清眉一收,冷聲問道:“宏圖大業?”


    “沒錯!”焚天熾熱的鳳眸裏充滿了渴望,他向往地將雙手一舉上端,麵色莊重地道:“六界之大,寡人的臣民又怎可屈居於這狹小的裏蜀山中?尤其是人間,數千年來,我們受盡了人類和仙派的排擠、欺辱、鄙夷,也是時候回報給他們了!有了你的劍,加上寡人堪比的能力,終有一天,我們妖族要把卑微的人類踩在腳下!”


    焚天的言語,無不透露出他對於征服的渴望,連一向冷靜自若的韓夜也心中一涼,他皺眉道:“焚天,野心太大,隻會適得其反。”


    “這些用不著你操心!”焚天自信地一揮赤袖,威嚴地道:“寡人既為一界妖主,怎可不替自己的臣民著想?人類把我妖族視為卑鄙生物,修道之士把我妖族看作低賤邪靈,我妖族子民,為何不能抬起頭來,直麵蒼天!”


    說著,焚天充滿霸氣地把手一抓密室之頂,仿佛蒼穹盡在手中,他麵帶仇恨地道:“仙妖人鬼,自古都該和睦共處,兩界已然對我們不公,要是連人類這等卑鄙的生靈都能騎在我妖族頭上,便是寡人的臣民受得了,寡人又於心何忍!”


    韓夜聞言,想起鎖妖塔裏的種種,終於明白了,便冷笑道:“所以,你便想方設法地將裏蜀山的妖氣往鎖妖塔底部灌輸,妄圖衝破封印,從鎖妖塔殺向人間。”


    “沒錯!”焚天睜著熾熱的雙眸,張開一雙赤袖,豪情壯誌地振臂道:“但這僅是開頭,化妖水乃神界所賜,若無裏蜀山的妖氣日夜抵消它的威力,連寡人也很難從這裏出去。而化妖水效力再強,總有消盡之時,屆時,寡人便率著三公九卿,連同鎖妖塔裏所有妖類殺上人間、衝出寶塔,再以三公之力召喚出精心訓練的百萬妖軍,攻陷蜀山、瓊華、懸圃、天墉、蓬萊眾派,一、統、天、下!哈哈哈哈!”


    韓夜望著焚天那野心勃勃的模樣,竟也不是很抗拒這種癡狂,他隻是勸道:“焚天,雖然你一心為了妖類,但你的做法對於其他生靈是不公平的,要找回妖類尊嚴有很多方式,用武力征服卻最不可取。你既名為焚天,當知火這種東西是容易燒到自己的,若執意征討,難免血流成河、生靈塗炭,多加思量吧。”


    “為了我妖族之人今後的幸福,犧牲一些妖類是值得的,他們都將永垂青史!”焚天看向韓夜道:“寡人來此,不為別的,隻叫你告知寡人使用那把劍的秘訣。”


    韓夜秀眉一皺,道:“你問我這個?可那魔劍現在隻認我這個主人,其他人無論如何也使不上。”


    “人類,你找這種極為老套的借口,看來是不打算告知用法了。”焚天一手置於腹間,一手背在身後,冷聲道:“也罷,不說便不說吧,馬上就到未時了,有你好受的。”


    韓夜眉頭一緊,問道:“你要對我嚴刑拷打?”


    “不,那樣對你這樣的人類似乎還便宜了點。”焚天威嚴地道:“你聽過苗疆的泥鰍蠱1嗎?”


    韓夜沉默不語。


    “寡人曾遊曆人間,在苗疆見過泥鰍蠱。”焚天說著,熾熱的眼眸裏閃著令人畏懼的幽光,他道:“中了此蠱的人,肚內似有若幹泥鰍在走動,有時衝上喉頭,有時走下腸末,如不早治,必死無疑!”


    韓夜聞言,心頭一凜,皺眉問道:“你是說,你給我下了這種蠱?”


    “哈哈哈!沒那麽簡單。”焚天爽朗地仰天笑了笑,道:“寡人給你下的這種蠱叫‘赤龍蠱’,是經過改良的。不管你是肮髒的人類,還是無恥的蜀山奸細,等下便叫你好好嚐嚐這種蠱的痛苦,替我妖族出一出這口惡氣!要怨,就怨老天沒讓你做個妖精吧,哈哈哈哈!”


    韓夜聽著焚天的話,忽然覺得肚子裏有了感覺,起初是一陣陣絞痛,到後來便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而且五髒六腑還帶著一股被烈火灼燒的劇痛之感,正好比一條凶惡的赤龍在肚子裏翻滾並噴出火焰。


    “呃……!”韓夜緊鎖著清眉,隻感覺腹部要脹破了一般,他趕緊用雙手壓著腹部,額上虛汗直流,身子因劇痛而蜷縮起來。


    “知道痛苦的滋味了嗎?從今日開始,每到未時你就會痛一個時辰,逐日加劇,到了七七四十九天後,你便會腹破而亡!”焚天把雙手背到身後,憤恨地望著韓夜道:“這種蠱確實有些殘忍,寡人便隻對你們這些可恨的人類用,你們扒妖皮、吃妖肉、喝妖血,為達目的便火燒水燙、生埋活剮,哪一樣不比我這赤龍蠱狠毒?哪一樣不比我這赤龍蠱卑劣!”


    韓夜疼得話也說不出口,沾滿汗水的長發顯得十分淩亂,他咬著牙,渾身發抖,本來就虛弱的身軀終於經受不住猛烈的腹痛,倒在床上,氣喘連連。


    焚天見韓夜這般模樣,又想起他是司徒雲夢的朋友,便緩了口氣,道:“你要想不受此痛苦,寡人有辦法幫你除去此蠱,但你須乖乖告知寡人魔劍秘訣,否則悔之晚矣。”


    “莫說……呃……莫說我沒法告知於你。”韓夜死命地按著斷腸般痛楚的腹部,每一陣劇痛都要中斷一次他的說話,他勉力地道:“就算我有……呃……有辦法都不會告訴你!焚天,妖界、妖界是你故土……可……呃!可人間也是我的家鄉啊!呼呼。”


    “你和其他人類略有不同。”焚天威然中帶著幾許敬意地望著韓夜,道:“他們貪生怕死,你卻忠於故土,好吧,寡人晚上再來找你,一日兩次,給你足夠的時間考慮清楚。”說著,焚天轉身朝門外走去,最後甩下一句:“不過要注意,你隻有九十七次考慮的機會了。”


    言畢,焚天已出了密室、上了台階,赤袖朝後一揮,合上了密室的石壁。


    韓夜在床上痛得動彈不得,一手捂著腹部,一手緊緊地抓著床沿,心道:“雲夢,燕兒,小玉,你們現在在何處啊……?”想著想著,他又念及焚天的強大,痛苦地心道:“如果還活著,你們都找機會出去吧,雖然仇未能報,可我……可我早已經回不去了。”


    肚裏的翻江倒海著實讓這個清秀的男兒痛苦不已,他隻在煎熬中等待著更為無望的明朝……


    再說雲夢與薛燕繞著火雲宮四處找尋韓夜的下落,問人人不知,尋路路不盡,在偌大的皇宮裏幾乎要迷路了。


    “怪了。”雲夢皺眉道:“夜分明就在這附近不遠,為什麽我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呢?而且,我那玉墜的感應也十分微弱。”


    “會不會……”薛燕跟著雲夢身後道:“會不會你感應有誤啊?”


    “不會的。”雲夢左右顧盼,蹙著眉頭道:“他離開我身邊就一直帶著玉墜,隻要有那個玉墜,我就一定能找到他,上次在揚州不就是嗎?”


    二女繼續前行,來到一座憩園之中,四周的桃樹清一色都是赤紅,紅豔豔得色彩頗有些刺目之感,倒令人覺得像是一片煉獄。


    雲夢眼見園中色彩如此單一,便一蹙眉頭,道:“小草,這園中的桃花是否太顯單調?”


    薛燕四下望了望,隻覺二人有如身臨火海,便點頭道:“公子說得是,太顯單調了。”


    雲夢莞爾一笑,把手放在胸口,柔聲道:“那麽,變一變吧。”說罷,她便合上清澈的玉眸,默念心咒,空中忽而烏雲密布,和風陣陣起,細雨蒙蒙落,雨水灑在腳下那一片迎風搖擺的火紅之海上,更添春意。


    薛燕很是機靈,忙撐開隨身帶的青鸞傘,不用出暗器利刃,隻撐在二人頭頂上擋雨,而雲夢一襲白衣隨風飄動,正襯著她肩頭如同春水明溪的青絲,腰間的玉佩跳得很是歡快,讓撐傘的薛燕看得入迷了。


    這時,四周的赤色桃樹便漸漸有了變化,它們之上,開出無數五顏六色的小花,甚是繽紛奪目,令觀者如墜花海、心神激蕩。


    “世間五彩繽紛,此乃最妙。”雲夢莞爾一笑,在青鸞傘下打開扇來,風度翩翩地搖起了扇子。


    “好仙法!哈哈哈!”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喝彩,雲夢與薛燕轉頭看去,卻見一身著火紅龍紋袍、八撇胡子頷有須的威儀男子正款步而來,一邊走著還一邊撫掌,神情十分暢快。


    雲夢將玉眸望向那男子,輕輕道了聲:“大哥。”


    注釋:


    1“蠱”――文中出現的泥鰍蠱和金蠶蠱在我國傳說中是有名的蠱,而焚天所用的赤龍蠱則屬作者杜撰。古時常有迷信之人利用各種毒蟲及怪誕的方式養蠱,以謀私利,這種巫術不僅危害嚴重,且流傳甚廣,曆代文獻屢見記載。《周禮?秋官》中記載周朝有“庶士”之職,掌除毒蠱。《周禮?秋官?庶士》鄭玄注引東漢《賊律》:“敢蠱人者及教令者棄市。”梁?顧野王《輿地誌》載:“江南數郡有畜蠱者,主人行之以殺人。行飲食中,人不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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