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白芷說出這句話後,整個茶樓溫度瞬間下降到冰點,幾乎落針可聞。


    老爺子吃了一顆救心丸,緩了好久才平複下來。沒想到宋白芷竟然說出算總賬這句話,他罵道:“你這白眼狼!這麽多年,你吃宋家的住宋家的!現如今竟然對著一屋子長輩說出如此大不敬之話!簡直是…!簡直是…!狼心狗肺!”


    宋白芷輕笑了一聲,示意在外等候的人將準備好的複印件拿來。她慢條斯理的翻動手中的紙張,聲音不疾不徐道:“你說錯了,這麽多年下來,宋家欠我的,可從來沒還上。”


    宋白芷將複印件麵朝他們一一示意看清自己的名字後轉了回來。就這樣慢慢的念出了名單:“1926年,參與了謀害我爹的人分別是,宋佰灝,宋佰明,宋佰榮,宋佰良,宋朝俞,宋朝生………”


    “宋家趁亂吞並了五節車廂的藥品,其中包含人參,天麻,龍涎香,靈芝,冬蟲小草,鹿茸,藏紅花………”


    “藥品走向分別是沾染此事的人手人均一成,並上交合作日方三成合作稅。所有物品根據計算,共計九千萬四百五十八。”


    宋朝生怒斥:“胡說八道!!我看你是瘋了!你這個瘋女人!來人!來人!”可是門外並沒有任何回應。


    眾人察覺到了不對,可是誰也沒有問出口。而是警惕的看著宋白芷,心中估量自己帶的人手究竟去了哪。


    宋白芷好說話道:“我在宋家當大夫那段時間,所賺得的銀票便不與諸位計較了。”


    ‘那就是好商量的了。’眾人麵色鐵青的準備鬆口氣,卻又聽她說:“那麽現在就聊聊諸位在我這位家主消失期間挪用了多少銀錢吧。”


    底下安靜一瞬後,就像放炮仗似的,頓時怒罵聲一片:


    “什麽你的?!我們從未承認過你是宋家家主!!”


    “胡說八道!宋家是你一個人宋家嗎?!宋家由不得你一個外人插手!”


    “滾出宋家…!”


    宋白芷示意底下人端椅子,她捧著熱茶,就這樣坐著看他們拋卻體麵後的嘴角。地上的宋佰明則是已經痛暈過去了,但眼下事關利益,沒有誰能夠記起他。


    從始至終宋白芷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直到叫罵聲變小,宋白芷才將文件翻了麵,開始一個個點名。


    她說:“遠的我便不提了,就提提我掌家之後吧。1933年,宋佰榮…嘖。叔叔,闌珊樓處共計消費大洋五千銀元。挪的公賬?叔叔,誰批的?”


    “1933年,叔叔你因賭負債,再次挪動公賬,劃分一千八百萬填補漏洞。”宋白芷眼中閃過一絲戲謔,她定定的看著宋佰容問:“這錢,叔叔如今可填上了?”


    現在這種情況下,她卻像是記起對方是長輩了,叫了一聲叔叔。可這一聲叔叔,卻比給對方一巴掌還叫人難堪。


    宋佰容漲紅著臉,唾沫橫飛道:“宋家何時輪到你當家了,我竟不知這宋家有一半是你楚家的!”


    宋白芷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示意將人拖下去。很多時候,她樂意用點武力讓聽不懂人話的家夥學會聽人話。


    宋佰容麵色驚慌的看著忽然出現的打手,他驚懼道:“做什麽?!你想做什麽…!滾開!我是你的長輩!你竟然敢!………”


    他的聲音越來越遠,能夠傳入內堂的隻有他的痛呼。沒過多久,便從從咒罵,變成求饒。


    宋白芷笑吟吟的翻開了下一張:“宋佰良,1932年,以城內開善堂施粥問診的由頭,支走白銀共計五百兩。”


    “1934年,以宋家采買藥品的身份,從中謀利獲取現銀七十六萬。”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一來是沒想到宋家的家底這麽豐厚,能夠被這麽瓜分。二來是沒有想到,被人為蛀空了這麽久,宋家竟然還沒負債累累。


    ‘這副業,果真是賺。’


    宋佰良上前就想搶,宋白芷眼神瞬間冷了下去。她沒有片刻猶豫的將文件卷起來,對準他的臉便是一棒,愣是將對方擊倒在地,耳鳴不止。


    宋白芷語氣略帶歉意的說:“抱歉,叔叔,有些手滑了。”如此說著,可是她漠然的表情卻分毫未變。


    老爺子罵道:“惺惺作態!你今日難道是要將我們這些長輩統統都打一頓嗎?!宋白芷!你簡直是目無尊長!將你所學的女戒拋到何處?”


    “我今日既然開了這個頭,那我便不怕旁的人說。”宋白芷語氣調侃似的反問:“更何況,這難道不是你們在逼我嗎?逼著我這個被推上眾矢之的的人去死?”


    她小心的捋平紙張,將目光落在眾人身上。就像是閻王點名一般,叫人抑製不住膽戰心驚。


    沒有一個人能夠逃過,哪怕他們積極否決,也無濟於事。因為這樣隻會導致被拖出去打一頓。


    宋白芷是覺得張啟山送來的人還算不錯。下手幹脆利落不說,又不至於叫人廢了無法工作還錢。


    她的目光每落在一個人身上,那人就克製不住的瑟縮一下。直到場上隻剩下管家,與那老爺子。


    管家垂眸對著她笑看起來十分恭敬,他有信心藏好自己的尾巴。可沒想到,宋白芷反手便將文件的最後一頁李老爺的供詞實證展示給了他看。


    管家認識字,哪怕他一目十行的快速看下去,這裏頭也沒有一件是假的。這些的的確確都是他做過的。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人賣的這麽徹底!


    宋白芷看著他瞬間蒼白的臉色,就像是拷問一般碾壓他的心理防線:“大煙這東西……你是從哪裏得到的?走的哪條道,又賣給了誰?”


    即使她心中清楚,與管家合作的匿名接頭人與那位長沙布防官的脫不了幹係。可她還是選擇將壓力層層疊加,隻為了單純折磨人的心理防線。


    畢竟這麽多天的憋屈,她可一點也沒出。


    管家冷汗蹭蹭往上冒,嘴唇張張合合說不出半點狡辯的詞。他想將責任推到洋人身上,說是洋人暫時放在宋家的代銷。


    可宋白芷似乎看透他的想法,她指了指他的本人簽名以及黑市出售記錄,又道:“我的眼睛,不會分錯洋藥與土藥的區別。”


    宋白芷看著他,語氣諷刺道:“你該不會想要大義凜然到犧牲自己保全後邊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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