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芷在陳皮倒下後,掙紮了不知多久了才衝破了束縛,睜開了雙眼。她費力的用胳膊支撐著自己往前爬,什麽矜貴,什麽潔癖,早就將它丟到腦後了。


    好不容易將手指夠到藥箱上,卻已經是廢了她的全部力氣。她低垂著頭緩解失力感,口中呢喃似的,一遍遍對陳皮說:“別睡,別睡過去。”


    “你不能死在我最虧欠你的時候……”


    宋白芷看著即將升起的日出驅散著厚重的濃霧,她知道,這是馬上又要進入一天最悶熱的階段。


    再這樣下去,陳皮會死。


    她從醫藥箱中拿出了那把手術刀,對準自己的手心就是一刀。她鉗製住陳皮的下頜,將血液盡量一滴不漏的全部喂給他。


    可是,她身體還在恢複階段,這會並不是那麽有力。因此,還是有那麽幾滴血液,不可避免的落在了他的額角,麵頰。


    人在缺水,饑餓的狀態下,血液流速也變得緩慢起來。眼見傷口就快要凝住,宋白芷又在手腕處劃了一刀。


    她的麵色蒼白的厲害,混雜著虛脫而滲出的汗珠,順著下顎滴落。


    宋白芷開通了為數不多的殘血卡牌為陳皮續命。她忽然很想笑,在這致命位置給自己一刀,又是用技能卡牌。居然是為了救人,還真是瘋的厲害。


    傷口慢慢的不再滲血,宋白芷擦去陳皮麵頰上的血漬,仰躺在一旁等待著體力的恢複。


    不知是血液的顏色暈染,還是陳皮真的緩了過來,他的麵色看起來似乎紅潤了些。


    隻是時間不等人,宋白芷感覺自己在恢複到一半的體力時,就起身尋找起了藤蔓類植物。


    以她現在的狀態,想要背著陳皮走,是一件很難的事。宋白芷隻能取巧,在最大的便利下,將陳皮帶出去。


    宋白芷不怕死,隻是死也得挑地方,分情況。她認為陳皮也是如此,至少陳皮不會願意這麽窩囊的死在這個鬼地方。


    宋白芷拖著並不趁手的藤蔓,一步步往外走,缺水,失血,伴隨著體力透支的感覺並不好受。


    她現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重複著陳皮背著她走過的道路。


    於是她與陳皮的行動不謀而合了。


    宋白芷一直強撐著,沉默的將藤蔓在手臂上纏繞緊,哪怕將愈合的傷口重新崩裂開來,她也像無知無覺一樣,不為所動。


    宋白芷的求生本能在一次次告訴她放手,可是她就是這樣堅持著,一次次的反駁自己所有放棄的理由。


    她就這樣,在禁忌無人的大不敬之地,半背半拖著陳皮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日落,月升,日出…


    日落,月升,日出…


    不知多久


    陳皮睜開了眼,緩了好一會才適應這刺目的亮度。他的眼前不再是那幽靜到可怕的綠意,而是黃灰交加的小土坡。


    他的手旁是湍急的溪流,清澈透亮,能夠清晰的看見裏麵的小魚兒靈活的遊動。


    陳皮抿了抿唇,發現自己並不幹渴。思緒回神他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目光快速的在四周掃過,沒有宋白芷的影子?!!


    他是怎麽走出來的??他把宋白芷弄丟了?!


    陳皮直接站了起來,卻在準備邁開步子時險些被絆倒。


    那是一個簡易的藤架,為了防止把人摔出去,宋白芷在他的身上做了兩處固定。隻是沒想到他會醒這麽快,因此忘記給他解綁了。


    而頂端處的藤條,顏色與摩擦地麵的藤條不一樣,與沒有摩擦的新藤也不一樣。


    陳皮低頭嗅了嗅,是幹涸的血液混雜著草木的氣息。


    他心中忐忑不安,各種猜測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他似乎根本感覺不到腹中空的厲害,隻有一個念頭,必須把宋白芷找回來。


    他仍舊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隻是心中確定。宋白芷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念想,是他的命。


    無論他在心裏想過多少次拋棄,他都會一定會固執的找回來。


    …


    宋白芷趁著空檔,給自己洗刷了一遍,她不能接受身體汗津津的貼著衣服,那感覺實在不好受。


    在逃跑這條路上,她可以不去要求那麽多。這會有條件,自然得用上。


    隻是,宋白芷剛洗完頭發,糾結要不要站在小瀑布底下洗個澡的時候,就發覺有一道視線一直盯著她。


    如果說在林子裏有東西盯著她,宋白芷不會覺得奇怪,畢竟是兩塊鮮美多汁的肉,那群東西想啃一口也正常。


    可現在是林子外,按照她對風水布局來看,那群怪物是沒辦法走出來的。


    宋白芷裝作一無所知的洗完頭發,捧著一兜果子,手提兩條小魚悠哉悠哉的往回走。


    隻是剛瞧見陳皮,還沒問感覺怎麽樣,就被他衝過來抱了個滿懷。宋白芷兜裏的果子劈裏啪啦的落了一地。


    這舉動,有些突然,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或許是無所適從?她能夠感受到還在滴水的發絲旁,隱隱約約的熱源。也能夠感受到陳皮像是鬆了口氣的情緒。


    陳皮氣急問:“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這裏有多危險!!如果你出了事,我沒發現怎麽辦!”


    宋白芷抬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語氣輕鬆道:“沒大沒小。”


    不等陳皮繼續發揮,她就往後退了一步,拍拍陳皮肩膀,將魚也扔給他,一副好同誌的模樣,鼓勵似的說:“既然醒了,這些就給你處理了,好好幹。”


    她轉身就走,既然那邊有人盯著洗不了,她就換一邊洗。這個澡,她今天還非洗不可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陳皮直接鉗製住了她的手腕。她並不認為陳皮會下黑手,畢竟陳皮如果想殺她,在她昏睡期間,機會多的是,犯不著在現在兩個人旗鼓相當的情況下動手。


    實際上,陳皮隻是在抱住她的時候,發現她的左手臂似乎停滯了一瞬。他想到了那個藤蔓,所以想看看宋白芷手上的傷有沒有處理。


    然而實際情況超出了他的所有設想,那原本應該潔白無瑕的手臂上,是藤條多次摩擦破肌膚後的鮮紅與淤青。


    除這些傷痕外,還有兩道精準的刀傷,陳皮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種工整的刀口出自於誰的手筆。


    宋白芷的這一舉動幾乎是將他心中的防線再次擊破的潰不成軍。


    原來根本沒有下雨,他喝的是宋白芷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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