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皮神色緊張的半擁著如同被抽取靈魂而倒地的宋白芷,指尖顫抖的試探她的鼻息,脈搏。


    他不知道在沒碰到宋白芷的時候,她究竟發生過幾次這種狀況。可是在他所見到的,聽到的事情中,這是宋白芷毫無預料征兆的第五次沉睡。


    而其中三次,就在今年半年內。


    他問過很多醫生得到的結果,推測是心理創傷,亦或者是昏睡症。


    包括堂口的那個國外進修的手術醫生黑瞎子,給出的結果,也不過多出了一個離魂症。


    她的一切體征都很正常,可就是這樣正常的人,昏睡頻繁而又長期,才是最可怕的。


    張啟山大跨步走了進來,眉頭緊鎖,看向一旁同樣神情緊張的齊鐵嘴問:“發生了什麽?”


    齊鐵嘴定了定心,回憶了一圈,也沒想到一點不對。他搖了搖頭,掐指算了算,一無所獲。


    張啟山見地毯濕了大半,心中閃過一絲猜測,撿起破碎的瓷片聞了聞,可這茶沒有問題。


    陳皮眼底猩紅,沉著麵色看著二人,下了自己的決斷:“先回長沙。”


    齊鐵嘴不敢看他,生怕他這會情緒上頭給自己一下,於是忙將目光投向張啟山。


    張啟山將手伸了過去,想要試探她的脈搏,被陳皮一巴掌拍開。


    他正要怒斥陳皮,卻見陳皮的神情比方才更為凶狠,在陳皮想要說出什麽的時候,張啟山錯開視線收回了手。


    有些虧欠,是一輩子都難以償還的。


    張啟山深吸了口氣說:“我去拿那三件藏品,你們整理一下,今日返程。”


    陳皮抱起一旁昏睡的宋白芷,正準備出去。忽然想到了什麽,將她放下,用自己的鬥篷重新把人裹得嚴嚴實實才安心。


    齊鐵嘴看明白了這場爭鋒鬥角的結果,自然而然的上前,給陳皮開了門,轉而跑去前台借用電話,通知二爺與夫人,速度返程長沙。


    然而當他通知完二爺與夫人後,卻見身後兩個人這會一路聊著天往這兒走呢,來人正是拿著錦盒的張啟山與尹新月。


    他心中感慨,佛爺辦事就是快啊!


    尹新月昂著頭對張啟山道:“你們當外麵的那些人都是傻子啊,明眼人早就看出來你們是假的了,剛才沒有人拆穿,可不代表一會沒人找你們麻煩,現在不走隻怕晚點就走不掉了。”


    張啟山平靜的看著她,沒有做任何表態,似乎是在等她開口提條件。


    而尹新月隻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他,麵上的喜歡,是藏不住的明顯。


    齊鐵嘴聽到這番話,則是倒吸了口氣。沒想到竟然早就被看穿了!他扶了扶眼鏡,道:“尹小姐早就看出來了啊?!那…!那你趕緊帶我們走啊!!你們都是有家室人!我可不想把小命丟在這!”


    尹新月笑容瞬間凝固了下去,她問:“你們……都有家室?……?”說著,目光掃視一圈,最後落在了陳皮身上。


    齊鐵嘴幾乎是沒過腦子,直言道:“有啊!他媳婦不就是你啊!”


    “你別胡說。”張啟山隻覺得自己一口氣沒提起來,眼神中帶著一瞬間的不可置信,就這樣看向了齊鐵嘴。


    齊鐵嘴不敢看張啟山,他是準備直接出賣佛爺的色相了。北平這地方,在待下去,隻怕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然而比在北平被人偷襲來的更快的,是張啟山不動聲色的肘擊。


    尹新月覺得麵上忽然發燙,不自在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麵頰,笑容嬌俏可人的看著張啟山。


    而張啟山卻轉過頭,當做一無所知。就在張啟山側開的時候,尹新月看清了二人身後的陳皮,以及被他抱著,包裹的嚴實女人。


    她與陳皮兩次對視,都是直觀的能察覺到他年歲不大,雙眼中卻是對生命的涼薄。出手狠厲,性情野性難馴。


    這種人,要麽是一些性情詭譎多變亡命之徒,要麽是哪家大戶人家裏豢養的打手。而這種人的眼神,她在新月飯店見多了。


    這會第三次看到他,卻發現原來這類人的臉上也能有幾乎是溫柔的表情,甚至是那樣的小心翼翼。


    陳皮見他們忽然不吭聲了,心中更加焦躁。他需要馬上回去,問問那個日本女人,她說的那個東西,究竟在哪裏!


    如果真的有用,他不介意違背師傅二月紅規矩,與日本人合作。如果沒有用…他也不介意親自送他們上路!


    陳皮神情變得凶狠起來,抱著宋白芷的雙臂緊了緊,見她似乎睡的並不是很安穩,陳皮緩和了麵色,放鬆了下來。


    見尹新月的目光還落在他的身上,他皺眉神色略顯焦躁的問:“什麽時候走?”


    尹新月本想問那女子的情況,不過見他這副模樣,也知道即便是問了,也得不到結果。況且她最感興趣的,還是她的這位好‘未婚夫婿’啊。


    張啟山扯出了一個客套的笑,對尹新月道:“今日多謝尹小姐了,我們就此別過吧。”


    尹新月略微思索後說:“你們身份不便,而且太過招搖顯眼,我帶你們從側門走吧。”


    然而,張啟山也沒想到,尹新月送他們出了新月飯店,又一路送他們到了火車站。


    直到在他們準備上火車,被那過分熱情的貝勒爺親昵的相談時,她也沒有離開,甚至替他收下了貝勒爺遞來的信物,頗有女主人的姿態。


    在那貝勒爺準備再次閑談問陳皮與宋白芷二人的身份時,張啟山也依舊是采用了打太極的態度。並客客氣氣的笑著說,若是貝勒爺喜歡那架直升飛機,差人開走便是,就當是交個朋友了。


    或許是張啟山過於豪爽,倒是正對上了貝勒爺的性情,於是連連笑著讓他有機會來東北,自己一定會好好招待他,這才算作罷。


    火車包廂中


    宋白芷蓋著厚重的外套,倚靠在陳皮懷中,沉沉睡著。陳皮側身環抱著她,目光不知道落在了哪裏,又在想些什麽。


    二月紅與丫頭二人從陳皮的口中聽了個大概,知道人隻是睡著後,鬆了口氣。


    這會看到張啟山身旁坐著一個明眸皓齒,十分可人的小姑娘。


    夫妻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對視後,又重新掃視著對麵的二人。不比尹新月的活潑開心,張啟山則是麵無表情,任由他們打量,倒是讓人分不清這二人究竟是個什麽關係。


    丫頭笑容略顯著局促的問:“佛爺?這位是?”


    齊鐵嘴見場麵實在是有些冷硬,也不站在一旁當空氣了,忙笑著上前介紹起來:“我給你倆介紹一下啊!這位呢,就是北平新月飯店,鼎鼎大名的尹小姐!”


    齊鐵嘴這人心思活絡,會看人臉色,因此他說的話總是中聽的。這會明顯可以瞧見尹新月麵上略顯驕傲的笑容,隻是看著丫頭與二月紅,還有一些拘謹。


    說完後,齊鐵嘴又對著尹新月介紹起二月紅與丫頭:“尹小姐,這位是二爺!這是他的夫人!”


    尹新月將目光落在了陳皮與一直沉睡的宋白芷身上,等著齊鐵嘴介紹。


    齊鐵嘴的話在喉間再三思量後,笑著說:“這位是四爺,這是他未過門的夫人。”雖然曾經也有過失落,不過緣分不能強求。


    隻是他這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陳皮。


    張啟山是毫不掩飾審視,丫頭則是心知肚明的淺笑,二月紅的神情耐人尋味


    陳皮無所謂他們的想法,也不想和他們搭話,心情稍微好一點,也不過是因為齊鐵嘴這人偶爾還算會說話。


    對於齊鐵嘴的介紹,他也是聽明白了。這位尹小姐算外人,他並不打算透露太多信息,因此連介紹時的名字都用的九門排號。


    哪知下一瞬間,這位尹小姐開口了:“你們好,我是尹新月,我還是……是他未過門的夫人!”


    這話剛說出口,對麵的師傅和師娘便蒙圈的,再次大眼瞪小眼,對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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