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幽蘭殤眼含怒火,厲聲製止茶鳶繼續往下說。


    但事已至此,茶鳶又怎會放過這麽好的報仇機會。


    她附身在他人身上的目的,從來不是想要一家三口團圓和睦。


    而是想要親手將那兩個人一起拉入萬丈深淵……


    也許最後的結果會傷害到無辜之人,但她管不了那麽多。


    “姐姐,你不打算說些什麽嗎?”


    茶依依聽得一頭霧水,茶鳶在喊誰姐姐?


    一旁的老嫗身軀僵硬、嘴唇顫動,渾濁的老眼似要碎開。


    幽蘭殤看到茶鳶眼裏不顧一切的瘋狂,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他阻止不了茶鳶想要說的話、想要做的事。


    她又是他母親,他能對她做什麽呢?


    恐嚇威脅、殺人取命這些手段,他統統無法對她做出來。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僅僅隻是帶著茶依依離開這個是非、混亂之地。


    幽蘭殤單手將女孩抱起,讓她坐在自己結實的手臂上。


    男人目色失望地盯著茶鳶,而後臉色冷漠轉身離去。


    茶鳶見狀,立刻尖聲製止。


    “殤兒,你非要母親死不瞑目才甘心嗎?”


    女人的一句話成功阻斷幽蘭殤離開的腳步。


    幽冥與心愛之人重逢的喜悅,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眸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驚恐,某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他腦海中。


    或許每個人在麵對難以接受的事情時,都會選擇逃避與自欺欺人。


    他很快否定心中的猜想。


    不可能!


    事情不可能像他想的那麽糟!


    他穩了穩心神,柔聲安撫身旁的女人。


    “鳶兒,別跟兒子置氣,有什麽脾氣都衝著我來。”


    茶鳶輕哼一聲。


    “幽冥,我早就對你沒有脾氣了。”


    毫不在意男人聽到這話後的悲涼神色。


    幽蘭殤轉過身,無波無瀾的目光落在茶鳶身上。


    “母親,若你執意如此,從此刻起,我們的母子情分一刀兩斷。”


    這些年來,他都是孤身一人挺過來的。


    後來,遇到了柔兒。


    以為她會是和他相伴一生的人,結果卻投入別人的懷抱。


    再後來,他娶了茶依依。


    不管是因何而娶,總歸他習慣她陪伴在他左右,甚至說是喜歡也不為過。


    可母親若執意要說出那個秘密,他和茶依依的關係必不能為世人所容……


    茶鳶瞧著幽蘭殤臉上木然的神色,眸中不可抑製地潸然淚下。


    她不想傷害殤兒,也不得不選擇傷害殤兒。


    強烈的恨意早已戰勝她為數不多的親情和愛意。


    她要做的事情,絕不會因為任何人妥協。


    “殤兒,請原諒母親的自私,若有來世,我再好好補償你。”


    幽蘭殤閉了閉眼,等再睜開的時候,眸色愈發凜冽冰寒。


    “不必,你隻要記住,此後我們再無瓜葛。”


    茶依依的身子被男人輕輕放到地上,她至今仍不知道他們母子倆在打什麽啞謎。


    幽蘭殤牽著女孩的手,走到茶鳶身邊。


    “想說什麽就說吧,趁著人都在。”


    茶鳶伸手想觸碰身旁的兒子,卻被幽蘭殤不著痕跡地躲開。


    老嫗邁著蹣跚地步伐走過來,扒開茶依依和幽蘭殤牽在一起的手。


    語氣近乎討好,又帶著幾分驚慌。


    “依依,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他們都會傷害你的,隻有娘親不會,以後就我們娘倆過日子。”


    老嫗一邊說一邊拉著茶依依離開。


    還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茶鳶嘲諷的聲音。


    “姐姐,是不是虧心事做多了,才急著要走啊!”


    茶依依猛地停下腳步,她的大腦終於意識到一件事。


    能讓茶鳶叫姐姐的人,除了茶茵還能有誰!


    “你是茶茵?”


    老嫗身體頓住,不敢轉過身去麵對自己的女兒。


    茶鳶偏頭看向形如雕像的幽冥,聲音帶著打趣兒,卻讓人感覺尤為刺耳、紮心。


    “夫君,你瞧依依長得像不像茶茵姐姐?”


    男人薄唇動了動,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茶依依卻不淡定了。


    事情的真相在她的腦海中仿佛要破土而出,但她就是不願接受那個荒唐的念頭。


    她轉身看向茶鳶。


    “母親大人,您到底想要說什麽?”


    女孩眼眶含淚、神情崩潰的模樣,讓茶鳶臉上閃過一絲不忍和不舍。


    說實話,她挺喜歡這個單純活潑的兒媳婦。


    上輩子的恩怨情仇與她無關,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也不想把她牽扯進來。


    誰知道事情最後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依依,我不想傷害你,但有些事實我必須說出來,”茶鳶頓了頓,“你的親生母親是茶茵,你的親生父親是……幽冥。”


    茶依依的腦子像是短路了般,完全聽不懂茶鳶在說些什麽。


    幽冥不是幽蘭殤的父親嗎?


    怎麽這會兒又變成她的父親了?


    如果這些都是事實,那他和幽蘭殤不就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嗎?


    可她和幽蘭殤已經成婚了。


    而且,她還喜歡上幽蘭殤……


    茶依依的手再次被老嫗抓住。


    “依依走,我們離開這裏。”


    女孩如提線木偶一樣被茶茵拉著走。


    可茶鳶並不想就這樣放過她們。


    “幽冥,你很想跟我在一起嗎?”


    “鳶兒……”


    “我可以跟你重歸於好,隻要你當著我的麵殺了茶茵。”


    茶鳶擲地有聲的一句話,讓幾個當事人及圍觀的人群全都愣在原地。


    幽冥一直都知道茶鳶恨他和茶茵,但沒想到會恨到如此地步。


    她應該不是想讓他殺了茶茵這麽簡單,也許最終的目的,是想讓他們三人一起死了下地獄。


    “鳶兒,你一定要這樣嗎?”


    茶茵現在已經變成垂垂老矣的模樣,更何況她還曾被妖物侵犯過……


    為什麽還要揪著過去的事情不放。


    茶鳶眸裏泛著冷光和決絕。


    “幽冥,你不答應,我就死在你麵前!”


    “鳶兒,你威脅我?”


    “對!就是威脅你。”


    幽冥眼中的光如燭火燃盡、徹底黯淡熄滅。


    “好,我答應你,本來就是我們欠你的。”


    話落,一道虛影在眾人眼前快速閃過。


    老嫗如一堆枯骨瞬間倒落在地……


    “娘!”


    白雪柔的聲音在整個上空回蕩,粗長靈活的蛇尾重重掃向茶鳶。


    茶鳶也沒有要躲開的意思。


    眼看著她就要被蛇尾給擊飛,一道黑色矯健的身影迅速衝到茶鳶身前。


    帶著她躲開了致命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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