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柔鬆手的那一瞬間,茶依依的心裏有無數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她怎麽也沒想到女主會在那個時候放手,明明得救的希望就在眼前,卻因為人為的惡意被生生扼殺。


    當她被卷入旋渦時,猛烈又快速的轉動讓她頭昏腦漲、幾乎作嘔。


    漩渦卷起潭底無數的碎石、利片,一下一下從她身上擦過,劃破了她的衣裳,劃破了她的臉蛋……


    一點一點積少成多的微小刺痛,給她的心理帶來極大的恐慌。


    她擔心自己會不會毀容、擔心自己會不會死在這場可怕的旋渦中。


    一塊接一塊的碎石刺破她的皮肉,她甚至能感覺到血液溢出皮膚的溫熱感。


    她就像一個正在被淩遲的死刑犯,恐懼和絕望籠罩在心頭,久久未曾散去。


    就連小咪也不曾回應過她的呼聲,不管她如何呼叫小咪,腦海中都沒有再響起它奶萌奶萌的聲音。


    在她忍著疼痛、忍著恐懼與無助,準備迎接死亡的時候,耳邊卻響起了亡靈的聲音。


    “小女娃,別害怕,我如今雖是一縷殘魂,卻也能保住你不在這場漩渦中喪生。”


    於是,茶依依按照亡靈的指示,成功來到旋渦的中心地帶。


    不管旋渦的外圍如何瘋狂,它的最中心都是絕對靜止的。


    亡靈教給她的術法是馭水之術,說是曾經的鮫人朋友傳授給她的。


    茶依依安靜地待在漩渦中心,她能聽到旋渦之外的聲音,也能透過急速旋轉的旋渦、隱約看見相隔不遠的人影。


    她聽見白雪柔對幽蘭殤的不滿和質問,也聽見了幽蘭殤對白雪柔的回應和告白。


    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麽感覺,隻是大腦宕機了好幾秒,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隻餘唇邊一抹苦笑。


    當她坐在漩渦中心發呆,靜靜等待漩渦消失時,一陣她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巨大風力猛刮過來,哪怕她身處最安全的地方也未能幸免於難。


    任何稀鬆平常的東西,一旦力量強大到一個地步,都會形成滅頂之災,對人造成不可預估的傷害。


    何況這還不是平常的風,是神器星羽扇所爆發出來的威力。


    就算有旋渦的外圍消減了一部分星羽扇的威力,但僅剩的風力,也絕不是她一個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那股風力襲來的時候,茶依依感覺自己的身體、五髒六腑仿佛都被刮碎了。


    淩冽的風力宛如無數把刀齊齊割在她的身上,瞬間的劇痛讓她隻想一心求死。


    忽然,茶依依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替她擋住了星羽扇的攻擊,她費力睜開眼皮,卻什麽也看不到。


    直到她徹底陷入黑暗之中,才聽到耳邊傳來亡靈虛弱至極的聲音。


    “小女娃,我替你擋下這致命一擊,你必須完成的我的遺願,否則……”


    茶依依發現自己重傷到無法說話,隻好在心裏應承下來。


    “好,不管你的遺願是什麽,隻要我還活著,就一定會去完成。”


    “殺了龍櫻夫人……就用她頭上的那根龍形發簪,紮入她的心髒……你們想要的龍息,在她的項鏈裏……”


    “我答應你。”茶依依停頓幾秒,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前輩,你是……白櫻嗎?”


    “白櫻?”亡靈的聲音低聲呢喃,“好久沒有人這樣叫過我了……”


    她果真是白櫻。


    “小女娃,我本來想親眼看著粉櫻遭報應的,如今看來已成奢望……你一定要殺了她!為主人和主妻……也為我報仇……”


    亡靈的聲音斷斷續續,最後一個字落下時,她便徹底消散於無形。


    或許是幽魂鐲的作用,茶依依能感覺到白櫻靈魂的消散,以及最後那一抹的不甘。


    白櫻必然是遺憾的,沒能親眼見證仇人落敗,誰都會遺憾不甘。


    既然得到對方舍命相救,無論如何,她也會完成對方留下的遺願!


    茶依依很是疲憊,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沉入潭底。


    耳邊依然能聽到白雪柔和幽蘭殤的聲音,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了男主冰冷無情的聲音。


    “柔兒,你不是擔心我移情別戀嗎?現在,你還會質疑我對你的感情嗎?”


    不知道是不是在冰涼的潭水中泡了太長時間,茶依依感覺渾身涼颼颼的,仿佛墜入冰窖之中……


    等她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耳旁有時隱時現的呼嚕聲。


    那不像是人類發出來的聲音,更像是某種小動物才有的微弱的、可愛的打呼聲。


    一個念頭自她的腦海一閃而過。


    【小咪,是不是你?還沒死啊?】


    茶依依聽到小咪不滿的哼哼聲。


    【宿主,你很希望我死嗎?】


    【倒也不是,身處旋渦的時候,我怎麽呼叫你,你都沒有回音,我才以為……】


    【我那時確實失去意識了,自然顧及不到你。】


    茶依依倒不在乎這個,隻要小咪沒事就好,不然她一個人太孤單。


    隻是眼下有件事,她不得不跟小咪說一下。


    【小咪。】


    【嗯?】


    【我的眼睛好像睜不開了。】


    【什麽?】


    茶依依感覺到有柔軟的爪子,在她眼睛上揉揉按按,力道輕柔、絲毫不會弄疼她。


    【奇怪,你的眼睛並沒有受傷,怎麽會睜不開呢?】


    【小咪,不光是眼睛睜不開,我剛才試著動一動,發現手腳根本就不聽使喚。】


    【你的意思是,你雖然蘇醒了、有意識,但身體完全動不了,是嗎?】


    【嗯嗯。】


    小咪沉默良久,才給出定論。


    【宿主,你這個表現……就跟躺在床上的植物人一樣啊!】


    在小咪說出這句話之前,茶依依的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可自己的猜測是一回事,聽別人親口又是一回事。


    【小咪,你有辦法治好我嗎?】


    【宿主,要不要把你的情況跟幽蘭殤說一說,通常修者的靈力,能解決凡人任何的病症。】


    【小咪,植物人你懂不懂啊!我除了在意識中跟你溝通之外,根本就無法開口說話,不如,你幫我跟幽蘭殤去說一說?】


    小咪被懟得好一會兒沒說話,氣氛安靜下來時,有極輕的腳步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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